体内那股细微的暖流,便会如约而至,沿着一套我尚不熟悉的经络轨迹,不疾不徐地游走全身。
它像一位技艺精湛的老师傅,用最温和的手法,将我前世透支的身体,一寸寸地修复、打磨、再造。
每当清晨醒来,骨节间再无半分酸涩,唯有通透的轻盈,仿佛一夜之间,魂魄与这具身躯的契合度又深了一层。
第七日,天漏了。
暴雨如注,狂风卷着水汽拍打在薄脆的窗纸上,发出嘶嘶的悲鸣。
我那间小破屋顶虽经修补,却终究难敌天威,屋角几处旧伤复发,开始渗水。
我早有准备,将几只铜盆瓦罐摆在漏水点下方,雨水滴落,叮咚作响,清脆而富有节奏。
恍惚间,这声音竟与我前世深夜加班时,办公室里此起彼伏的键盘敲击声重叠在一起。
然而,心境已是天壤之别。
没有了催命般的项目截止日期,没有了屏幕上冰冷的关键绩效指标(KPI),这雨声非但不惹人烦躁,反而像一首安神的催眠曲。
我蜷在床上唯一一处干爽的角落,裹紧了薄被,听着窗外雨打芭蕉的沙沙声,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宁将我包裹。
这一觉,我睡得格外深沉,意识仿佛沉入了温暖的海底,无梦无扰,整整十一个时辰。
直到次日午时,刺眼的阳光穿透云层,将光斑投在我眼皮上,我才悠悠转醒。
【叮!
宿主达成“七日深度休养”成就,奖励:基础内力+15点,五感微敏升级为“六识通明”(可感知方圆十丈气机波动)】
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。
我缓缓坐起身,一股暖流自丹田涌出,瞬间流遍四肢百骸,比之前七日的涓涓细流要磅礴了数倍。
筋骨舒展间,发出一连串细密的噼啪轻响,浑身说不出的舒泰。
正待细细体会,我的耳朵忽然微微一动。
院墙外的草丛里,有什么东西在动。
不是风吹草动,而是一种……极其细微的、带着独特生命律动的摩擦声。
我凝神细听,甚至能清晰地分辨出那是一条蛇,它正贴着地面缓缓游弋,信子吞吐间,舌尖与空气摩擦的“嘶嘶”声,其频率和力度都分毫不差地传入我的脑海。
方圆十丈,风吹草动,皆在我心。
这就是六识通明?有趣。
我下了床,简单收拾了一下被雨水浸湿的屋子,然后生火煮了锅小米粥。
粥熬得金黄软糯,我又从咸菜坛子里捞出几根脆爽的腌萝卜,细细切成薄片,在粗瓷碟子里摆出个花儿来。
随手从院里掐了支不知名的野菊,洗净了插在盛粥的粗瓷碗边。
角落里,老黄狗阿黄眼巴巴地望着,尾巴摇成了风车。
我用勺子舀了半勺粥,吹凉了喂给它。
“苏丫头,你这日子过得……”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,是邻居老周头。
他拄着拐杖,探头进来,看着我那简单的午餐,摇头失笑,“穷得米缸都快见底了,倒比那些富贵人家的小姐还要讲究。”
我闻言,只是笑了笑,没有多做解释。
讲究,不是为了给谁看,更不是为了什么虚无缥缈的体面。
只是因为这样做,我自己会感到舒服和愉悦。
这粗茶淡饭,因一朵野菊而生动;这破败小院,因我的安然自得而成为真正的家。
这才是为自己而活,不为任何人,只为取悦我自己。
午后阳光正好,暖洋洋的,我搬了张竹椅,靠在南墙根下打盹,浑身懒散得像只晒太阳的猫。
忽然,一股冰冷的、夹杂着恶意的气机波动,如同一根针,猝不及防地刺入了我安逸的感知范围。
我眼皮未抬,长长的睫毛却微微一颤。
脚步声杂沓,由远及近,至少三人,步伐沉稳有力,带着毫不掩饰的肃杀之气。
六识通明,比眼睛更好用的预警。
我缓缓睁开眼,眯成一道缝,望向巷口。
果不其然,赵文谦那张令人厌恶的脸出现了。
他身后跟着两名身穿黑色劲装的护卫,气息沉凝,显然是内家好手。
而他自己手里,则提着一张盖着红布的木牌,上面隐约透出一个“封”字的轮廓。
他绕过巷口,径直走到我的院门前,目光如刀,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判意味,冷声道:“此宅涉嫌窝藏前朝余孽,奉京兆尹之命,即刻查封!苏氏清莲,藐视王法,立即驱逐!”
声音不大,却字字淬毒,引得周围几户邻居都偷偷打开门缝观望。
我像是刚睡醒,慢悠悠地撑着扶手站起身,不紧不慢地拍了拍裙摆上根本不存在的尘土,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:“哦?查封啊。那请问赵大人,您查出谁是余孽了?总得有个名姓吧?还是说,令尊,京兆尹赵大人签发文书,从来都不需要证据,全凭一张嘴?”
我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今天天气如何,但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戳在他的软肋上。
赵文谦的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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