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卜府深夜的诡异钟鸣与那转瞬即逝的规则波动,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,在陈远心中荡开层层涟漪。周室最高祭祀机构与“清道夫”背后力量可能存在联系的猜测,让镐京的局势瞬间变得无比诡谲与危险。
次日,客舍房间内的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。
“若太卜府已沦为‘清道夫’的耳目,甚至帮凶,那我们在镐京,无异于自投罗网。”白弈脸色发白,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,显示出内心的焦虑,“他们昨夜既然有所警觉,必然会加强戒备,甚至可能已经开始暗中搜捕我们。”
墨影沉默地擦拭着他的机关弩,冰冷的金属部件在他手中发出细微的咔哒声,半晌才沉声道:“撤离路线已规划好三条,随时可以启动。但若就此离去,之前的努力便前功尽弃,且再想潜入镐京,难如登天。”
陈远站在窗边,目光似乎穿透了厚重的墙壁,望向太卜府的方向。他的时空感知在白天受到庞杂人道气运的干扰,不如夜晚清晰,但依旧能隐约捕捉到太卜府区域那异于常地的、深层空间结构的细微“褶皱”与能量残留。那绝不仅仅是祭祀之地应有的景象。
“我们不能走,至少现在不能。”陈远转过身,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,“太卜府的秘密,必须查清。这或许是揭开‘清道夫’真正面目的关键,也可能关系到整个周室,乃至天下苍生的命运。”
“如何查?”白弈追问,“强闯无异于送死,昨夜仅是外围探查就已引起警觉。”
陈远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:“明修栈道,暗度陈仓。既然太卜府戒备森严,我们就从它意想不到的地方入手。”
他走到桌边,用手指蘸了茶水,在粗糙的木桌上画出一个简易的镐京布局图。
“太卜府毗邻王宫与宗庙,地下必有与之相连的隐秘结构,或是密道,或是祭祀用的地下宫室。昨夜那钟声与规则波动,源头似乎并非完全在地表殿宇之内,更像是从……更深处传来。”陈远的时空感知对空间的层次异常敏感,他回忆起昨夜那波动,带着一种穿透岩层的沉闷感。
“先生是想……从地下着手?”墨影立刻明白了陈远的意思。挖掘地道、探查地下结构,这正是墨家的擅长领域之一。
“并非挖掘。”陈远摇头,“大规模动土必然惊动各方。我们需要找到现成的,不为人知的地下通道入口。”
他的目光落在了地图上,太卜府西南方向的一片区域。“这里是?”
“是‘百工坊’。”墨影答道,“聚集了为王室服务的各类匠人,环境嘈杂,人员流动大,便于隐匿。而且……我们墨家在此处有一处隐秘的铸器作坊作为掩护,其下有一条废弃的、用于排放炼器废水和取土的旧甬道,年代久远,据说曾与前朝(商)的某些地下设施有牵连,但早已堵塞废弃多年。”
陈远眼中精光一闪:“就是这里!立刻带我去看那条废弃甬道!”
一个时辰后,陈远与墨影已置身于百工坊那家墨家掩护的铸器作坊地下。这里空气潮湿,弥漫着铁锈和泥土的气息。一条仅容一人弯腰通行的、以不规则石块垒砌的狭窄甬道向前延伸,深处被坍塌的土石堵死,看起来确实荒废已久。
然而,在陈远的时空感知中,这条甬道却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景象!那些看似随意垒砌的石块,其排列方式隐隐契合着某种古老的地脉走向,而那坍塌的尽头,也并非完全实心,其后的空间结构存在着极其细微的、不连贯的“空腔”感,仿佛曾经存在通道,后来因地质变动或人为原因被部分掩埋。
更关键的是,他从那坍塌处的缝隙中,隐约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、却与昨夜太卜府深处那规则波动同源的、冰冷的“回响”!如同深渊中传来的低语,若有若无,却真实不虚!
这条废弃甬道,果然与太卜府地下的秘密区域存在着某种联系!
“就是这里!”陈远低声道,手指轻轻拂过那冰冷潮湿的坍塌石壁,“这后面,另有乾坤。”
墨影仔细观察着石壁,眉头紧锁:“坍塌得很结实,强行开凿,动静太大。而且,不清楚后面结构是否稳固,贸然打通,恐有塌方之险。”
“无需开凿。”陈远闭上双眼,将时空感知提升到极致,仔细“阅读”着石壁后方那混乱的空间结构和能量流向。混沌之气在他指尖缓缓汇聚,不再是狂暴的冲击,而是化作无数比发丝还要纤细的“探针”,如同拥有生命的触须,悄无声息地渗透进石块的缝隙,探查着其后方的每一寸结构。
他在寻找一个“点”,一个空间结构最薄弱、能量流转形成天然“孔洞”的节点。这种节点,往往存在于地质断层、能量交汇处,或者……人为建造时留下的、不为人知的“气眼”。
时间一点点过去,陈远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。这种精微到极致的操控,对心神的消耗极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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