逃离苍梧渊的过程,与其说是撤退,不如说是一场狼狈的亡命奔逃。
三人不敢有任何停留,甚至不敢回头。身后那片被高维目光凝视过的区域,仿佛成了一个连光线和声音都能吞噬的禁忌之地,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不祥气息。陈远强撑着近乎油尽灯枯的身体,混沌之气枯竭,经脉如同被烈火灼烧过般刺痛,每一步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势。墨影和白弈情况稍好,但也仅是勉强跟上,三人互相搀扶,在崎岖荒凉的山地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,将那片绝望的深渊远远抛在身后。
直到再也感受不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,直到铅灰色的天空逐渐被正常的暮色取代,三人才在一处隐蔽的山涧裂缝中瘫软下来,再也动弹不得。
墨影挣扎着布下几个简单的预警机关,随后便靠着岩壁昏睡过去。白弈更是早已意识模糊,仅凭本能维持着微弱的呼吸。陈远盘膝而坐,试图引导天地元气修复己身,却发现此地的灵气稀薄且混杂着苍梧渊残留的煞气,吸纳起来事倍功半,反而引得体内伤势隐隐作痛。
他不得不放弃,转而将心神沉入体内,仔细内视。与监管者一战,尤其是最后引动浑天珠力量、燃烧本源发出的那一击,对他造成的损伤远超预期。混沌之气的核心似乎都黯淡了几分,需要长时间的温养才能恢复。而更深处,仿佛有一道无形的“标记”,如同冰冷的烙印,留在了他的灵魂本源之上——那是来自“虚空之眼”的凝视,是“终末级清除序列”的宣告。
他取出那枚浑天珠。珠子此刻安静地躺在他掌心,古朴无华,感受不到丝毫灵异。但陈远知道,一切都不同了。这枚姜子牙所赠、看似平凡无奇的珠子,其来头恐怕大得吓人,甚至引来了凌驾于“清道夫”之上的存在的忌惮。
“异常奇点·浑天”、“混沌污染源”……这些称谓背后,隐藏着怎样的秘密?浑天珠与那所谓的“时空基准网”又是什么关系?
疑问如同潮水般涌来,却没有答案。他唯一能确定的,是自己未来的道路,将更加艰险,对手的层次,也远超最初的想象。
一夜无话,只有山风吹过裂缝的呜咽,以及三人沉重而疲惫的呼吸声。
翌日清晨,天色微亮。
墨影率先醒来,他毕竟是墨家精锐,体质与意志都远超常人。他默默检查了陈远和白弈的状况,取出随身携带的伤药和清水,小心地喂服。随后,他外出探查了一圈,带回了一些野果和确认安全的消息。
“附近没有‘清道夫’活动的痕迹,我们暂时安全。”墨影的声音依旧沙哑,但恢复了往日的沉稳,“朝歌方向似乎有兵马调动的迹象,可能是周公旦的人开始行动了。”
陈远缓缓睁开眼,经过一夜的静卧,虽然力量恢复不到一成,但精神稍微好转。他点了点头,苍梧渊血祭被破坏,监管者陨落,“清道夫”在朝歌的布局等于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,周室方面若能抓住机会,或许能极大缓解东方的危局。这算是他们拼死一战换来的,唯一的好消息。
白弈也在午后悠悠转醒,他醒来后的第一反应是剧烈的咳嗽和警惕地环顾四周,直到看到陈远和墨影,才稍稍放松下来。他脸上的倨傲与算计几乎消失殆尽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苍白与复杂。
“我们还活着……”他喃喃自语,仿佛不敢相信。
“暂时活着。”陈远平静地纠正他,“但麻烦才刚刚开始。”
他将关于“虚空之眼”和“终末级清除序列”的感知(隐去了浑天珠的具体细节)告知了两人。
墨影脸色凝重,沉默不语。白弈则更是面无人色,嘴唇哆嗦着:“终末……清除……这……这怎么可能对抗……”
“能不能对抗,是以后的事。”陈远打断了他的恐慌,“现在,我们首先要活下去,并且弄清楚,我们面对的到底是什么。”
他看向白弈:“你之前为‘清道夫’效力,对他们背后的结构,知道多少?比如,像监管者这样的存在,有多少?之上是否还有更高层级?”
白弈努力回忆着,脸上露出痛苦之色:“我……我知道的并不多。‘清道夫’内部等级森严,我接触到的最高层就是监管者这一级,他们似乎负责监控和确保特定‘历史节点’的执行。至于之上……我只在一些零碎的、可能被故意泄露的信息中,听到过‘仲裁庭’、‘编织者’这样的称谓,具体代表着什么,一无所知。他们就像隐藏在历史幕布之后的幽灵,冰冷,精确,不容置疑。”
仲裁庭?编织者?陈远默默记下这些名字。这显然是比监管者更高级的存在,或许就是“虚空之眼”的操控者?
“我们接下来怎么办?”墨影更关心现实的问题。三人都身受重伤,尤其是陈远,急需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休养。
陈远沉吟片刻,做出了决定:“先找一个地方隐匿起来,疗伤恢复。墨影,联系我们在东方的其他暗线,寻找可靠的据点,同时密切关注朝歌和‘三监’的动向。血祭虽破,但叛乱未必会立刻平息,‘清道夫’也绝不会善罢甘休。”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