丝丝低着头,根本不敢与他对视,含糊地“嗯”了一声,拉开离他最远的椅子坐下,拿起一个水煮蛋就开始剥壳,开启了“炫饭”模式。她只想赶紧吃完,赶紧离开这个让她尴尬到窒息的修罗场!
欧言则依旧保持着优雅的进餐节奏,慢悠悠地喝着清粥,偶尔夹一筷子小咸菜,动作赏心悦目,与丝丝的“风卷残云”形成鲜明对比。
虞爸爸虞妈妈看着两人,只觉得女儿可能是刚起床还有点迷糊,而欧言则是一如既往的稳重得体。老两口热情地招呼欧言多吃点,心里对这个“麻烦”了他们一晚的年轻老板充满了感激和喜欢。
早餐在一种微妙和温馨的气氛中结束。刚放下碗筷,院门外就传来了汽车喇叭声。
“车来了!” 虞爸爸说道。
欧言起身,向虞爸爸虞妈妈郑重地道别:“叔叔阿姨,这两天实在太感谢你们的照顾,给你们添麻烦了。饭菜很可口,住得也很舒服。下次有机会,希望能正式回请二老。” 他的感谢真诚而周全,让老两口心里暖暖的。
虞妈妈连忙摆手:“欧言你太客气了!不麻烦不麻烦!路上小心啊!”
虞爸爸也笑着:“有空再来玩!下次再下棋!”
丝丝也赶紧和爸妈道别,心里只有一个念头:快走快走!
两人走到院门口,黑色的网约车已经等候在那里。欧言很自然地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,正准备坐进去——
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,动作顿住,转过身看向正准备麻溜钻进后座的丝丝,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、仿佛才记起来的“歉意”笑容,“麻烦你回去帮我拿一下换洗衣服。昨天你给我的那个袋子,里面是我的衣服,我挂在恬恬房间的衣架上了。我拿着上车……不太好看。”
丝丝:“…………”
她整个人僵在车门口,像被雷劈了一样!让她回去拿?!那个装着……装着……的袋子?!还说什么“我拿着不好看”?那她拿着就好看了?!丝丝瞬间感觉那个无形的袋子变成了一个滚烫的山芋,不,是炸弹!
她简直想当场反驳,但对上欧言那双平静无波、却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眸,丝丝所有的话都噎在了喉咙里。她甚至能脑补出那袋子里可能装着什么——他换下来的裤衩或者她亲手买的……裤衩!
一股热血“轰”地冲上头顶,丝丝的脸颊比刚才更红了!她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!或者干脆原地爆炸!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 她张了张嘴,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。拒绝?显得她心虚又小气。不拒绝?那简直是公开处刑!
欧言却仿佛没看到她内心的惊涛骇浪和窘迫欲死,依旧维持着那副“麻烦你了”的温和表情,甚至好心地补充了一句:“就在衣架上挂着,应该很好找。司机师傅,麻烦稍等两分钟。”
司机师傅不明所以,爽快地应道:“好嘞,不急!”
丝丝:“……”
骑虎难下!众目睽睽(虽然只有司机和欧言)!她还能怎么办?!只能硬着头皮,在欧言那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笑意的目光注视下,以百米冲刺的速度,再次狂奔回自家院子,冲上二楼!
推开虞恬恬的房门,那个印着超市logo的、不透明的黑色塑料袋,果然醒目地挂在简易衣架上。丝丝一把抓下来,袋子轻飘飘的,但拿在手里却感觉有千斤重!她甚至不敢低头细看里面的内容,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!她像捧着个定时炸弹一样,再次以光速冲下楼,冲出院子,一口气跑到车边。
欧言已经坐进了副驾驶,正低头看着手机,姿态闲适。
丝丝气喘吁吁地拉开后车门,几乎是“砸”进后座,然后像丢烫手山芋一样,飞快地把那个袋子塞到了自己座位旁边的角落里,尽量离自己远一点!做完这一切,她才长长地、偷偷地舒了一口气,感觉后背都出了一层薄汗。
“谢谢。” 欧言从前排传来一句轻飘飘的道谢,语气自然得仿佛她只是帮他拿了一份普通的文件。
丝丝没吭声,只把脸扭向窗外,假装看风景,内心却在疯狂腹诽:谢你个大头鬼!欧言!你就是故意的!绝对是!报复!这一定是报复!报复她撞见他洗澡!报复她……呃,好吧,她好像也没什么能报复他的?总之,这个男人太可怕了!太小心眼了!
车子平稳启动,驶离了鱼胡路1239号。
车厢内一片安静。丝丝紧绷的神经在车子驶出一段距离后,才稍稍放松了一点。她拿出手机,打算用刷手机来隔绝这令人窒息的尴尬气氛。然而,刚点亮屏幕,一个刺眼的图标让她瞬间绝望——电量不足1%!
“不是吧……” 丝丝哀嚎出声,——昨晚玩金铲铲玩得太嗨,还忘记充电!
天要亡我!丝丝欲哭无泪。没有手机这个精神避难所,她该怎么熬过这一个多小时的车程?难道要一直看着窗外?可窗外也没什么特别的风景。难道要睡觉?
“怎么了?” 前排传来欧言的声音,他似乎听到了她的动静。
丝丝看着黑屏的手机,认命地叹了口气:“……手机没电,忘记充了。” 语气充满了生无可恋。
欧言闻言,侧过头看了她一眼。只见她蔫蔫地靠在椅背上,眼神放空,一副被全世界抛弃的可怜模样,和昨天回家时那个活力四射的样子判若两人。他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。
“无聊了?” 他问道,语气听不出情绪。
丝丝有气无力地“嗯”了一声,算是回答。她总不能说是因为不想跟你大眼瞪小眼才无聊的吧?
欧言没再说话,转回头去。就在丝丝以为对话结束,准备继续数窗外的行道树时,欧言却再次开口,声音不高,清晰地传到了后座:
“D城这几年的变化确实很大。像鱼胡路那片老城区,虽然现在看着旧,但就像我之前说的,区位价值是有的。政府确实有相关的滨江改造计划在讨论中,不过具体范围和方案还没最终敲定,涉及到的拆迁补偿方案也会很复杂。” 他主动谈起了工作相关的话题,语气是公事公办的冷静分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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