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像一面厚重的布帷,把街道压成暗条。来客把清单摊在桌上,红笔圈出的三个地点像三颗未爆的子弹。她没有立即派出整队——这次要更谨慎,更像影子在影子里移动。林槿被指派去锁定那辆反复出现在监控里的面包车;麦微继续加固F的数字伞和证据快照;来客则亲自去见那名登记簿里的女性志愿者,想要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确认她的身份与动机。
林槿的行动像一场猫鼠的潜行。他在清晨的薄雾里沿着被记录的路线埋伏,手里只有一部旧式录音机与一张经过复制的车牌照片。面包车总会在夜里出没于那一带,白天则藏在废旧车棚里。他的耐心被潮湿的空气拉长:等、观察、记录、再等。第三天凌晨,他瞥见车影从一条窄巷里滑出,车上没有明显标志,驾驶者戴着低檐帽,动作熟练。林槿悄无声息地跟随,保持足够的距离以免触发尾随者的警觉。车在几个短暂停靠点卸下一些小包裹,动作迅速且有序,路线与F那晚的短暂停留有着惊人的重叠。
与此同时,来客在城市另一侧与那名女性见面。她的名字写在登记簿上多次,像是文化活动里的常驻志愿者——笑容亲切,却在谈话中透露出一丝被压制的疲惫。来客小心地引导话题,从她的日常谈到志愿者的来源,再到最近是否见过异常捐赠或被邀请做“特殊纪念”的请求。女子的眼神在提到“纪念盒”时闪动,停顿片刻后坦承:有人以“社区致敬”的名义接触过她,给过一小盒子,请她在特定活动时把它放到展示区。她没有透露赠与者的身份,只说那个人很有说服力、声音沉稳且会说些让人动容的话。来客听着,心里把这条信息记录在F提供的名单旁,意识到同样的操控手法在不同层面被重复使用:温柔的话术、礼盒的物化、以及对“献礼者”情感的利用。
林槿的尾随让他看见了更直接的线索。面包车在一个破旧的仓库旁停下,几名身形灵活的人从车内搬出几个被厚布包裹的箱子,箱上有海鸥形状的模糊烙印。林槿把镜头对准其中一只箱角,按下快门。然后,他在不远处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:一位曾在剧院后台出现过的中级分发者,手里拿着一叠清单在那里核对。林槿的血液里升起一种既冷又热的急速:他们把剧院连接到更广的流路上了。
麦微的技术支援在此时发挥了关键作用。她把林槿拍摄到的图像与F手账里的模糊符号做进一步比对,并用图像增强技术找出箱子上那模糊烙印的细节。放大的纹理里,海鸥的翅羽处竟藏着一处微小的字体,几乎被海水侵蚀掉的字母组合。经过对比,这组字母与早先在近海控制室里截获的一段校验码有部分重合。麦微在屏幕前轻声道:“这不是简单的商标,这是内部序列。”这条发现把仓库、面包车与近海中继那边又用一根更细的线连接起来。
夜色里,面包车的动向显出更清晰的图谱:它不仅运输物件,更承担着把“启口”或“焰圈”相关的小样件运送到城内的多个临时节点,再由这些节点触发更大的放大操作。来客在地图上把这些节点连成网,像把一群微小的火星描出燃烧的轨迹。她意识到:对手有意把触发点分散到日常生活的缝隙里,用不起眼的运输资源把危险隐匿在城市的日常脉络中。要打断这张网,必须在动脉处下刀,截住面包车与仓库,同时保护那些可能意外涉及的普通参与者。
但行动不能仓促。来客知道对方的补救速度很快,一但仓库被攻开,上层就可能在海上迁移核心或触发回流标记把证据碎片散掉。她与团队决定先以更细致的围堵替代正面攻入:先把面包车的常规停车位与车棚用秘密监控彻底覆盖,同时在仓库周边的几个隐蔽点放置远程追踪器,以确保一旦货物移动便能实时掌握去向。林槿被派去在几个关键交叉口设卡,麦微则准备在得到确切坐标时用无线干扰器短时切断通信链路。
夜色下一次爆发。面包车再次出现时,被林槿与两名便衣悄然围截。他们没有试图立刻夺车,而是在一处偏僻的巷子里用话术和假装的交通纠纷把驾驶人逼下车。驾驶人面色惊恐,试图用手机呼救;便衣一名轻声安抚并在不引人注目的瞬间把车钥匙拿走。来客在远处通过耳机指挥,要求他们保持克制,避免激怒车内其他人,车里还有一名看似普通的搬运工和一只被封口的旧箱子。
检查箱子时,气氛凝滞。林槿的手微微颤抖地掀开布料,若干个小型的、被刻意做旧的怀表与收音机壳静静地躺着,外表毫无异样,但在每一个怀表的内盖里,都被细工嵌入了微小的共振盘与微型磁带,这些是他们多次遇见的唤回装置的微型化变体。箱内还发现数张写着短语的小纸片:有的是无害的纪念辞句,有的则是用来校验的节拍代码的片段。林槿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握:他们终于在物证上触及到了对方的真实作业模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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