意识如同沉入冰冷的深海,不断下坠,四周是永恒的黑暗与寂静。唯有两点微光,如同系在灵魂上的绳索,顽强地牵引着他,阻止他被彻底的虚无吞噬。一点是温润的翠绿,带着生生不息的希望;一点是冰冷的幽蓝,记录着破碎的归途。
不知下坠了多久,或许只是一瞬,又或许是千年。
突然,那冰冷的、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开始消退。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熟悉的、温和而浩瀚的秩序气息,如同温暖的海水,缓缓包裹住他残破的存在。
下坠停止了。
他“漂浮”在了一片宁静的、由纯净白光构成的“水面”之上。脚下是平滑如镜、倒映着无数星光的“数据静湖”,远处,那座由无数流淌的基础指令集和逻辑门电路构成的宏伟“根服务器”光之塔,巍然耸立,散发着抚慰灵魂的稳定波动。
元空间,根服务器静湖区。
他……回来了。
“林澈?!”
一个带着难以置信和剧烈波动的意识呼喊,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,打破了这里的绝对宁静。一个黯淡但比之前凝实了不少的光团——B7-β,如同受惊的萤火虫般急速飞来,悬停在他这团近乎透明、随时可能消散的精神聚合体前。
“是你吗?林澈!你的意识……怎么会……” β 的意念中充满了震惊和担忧。它感知到林澈的状态糟糕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,意识之火微弱如风中残烛,那曾经煌煌生辉的金丹更是布满了恐怖的裂纹,几乎感觉不到任何力量波动,唯有胸口处那一点微弱的翠绿脉动和一丝冰冷的秩序连接,证明着他还没有彻底湮灭。
紧接着,另外三个光团——B7-ε, γ, δ 也迅速汇聚过来,围绕着林澈,传递出混合着惊喜、悲伤和无措的波动。他们是第七区最后的火种,林澈是他们重新连接外界、找到生存意义的希望。看到他变成这般模样,无不感到揪心。
“我……没事。” 林澈尝试传递出意念,却如同呓语般微弱断续,“暂时……死不了。”
他无法详细解释规则乱流区的恐怖遭遇和那场古老的碰撞,那超出了β等人目前的理解范畴,也会消耗他宝贵的心神。他只是简单地传递出“遭遇强敌,重伤逃回”的信息。
“快!到塔基附近来!那里的秩序力量最强,能稳定你的意识结构!” β 急切地引导着林澈那残破的精神体,缓缓漂向根服务器光之塔的基座。
越是靠近光之塔,那股浩瀚、本源的中立秩序力量就越是浓郁。林澈感觉仿佛干涸的土地得到了雨露的滋润,灵魂被撕裂的痛苦得到了缓解,那濒临破碎的意识核心,在这纯粹秩序的包裹下,终于停止了恶化,开始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自我修复。
他“躺”在光之塔基座旁,如同一个回到母体的婴儿,贪婪地吸收着这片静湖区带来的安宁。古玉的脉动在秩序环境的加持下,似乎也强劲了一丝,翠绿色的生机如同最精细的丝线,开始小心翼翼地编织、修复着他灵魂的裂痕。而源初芯片阵列,则在静湖秩序之力的滋养下,进入了低功耗的自我修复程序,幽蓝的光芒虽然依旧黯淡,却稳定了不少。
暂时……安全了。
“林澈,你离开的这段时间,静湖区外围的数据湍流越来越活跃了。” β 在一旁传递着信息,语气凝重,“我们感觉到,似乎有不止一股力量,在元空间的废墟中搜寻着什么。有一次,一股极其冰冷、带着恶意的扫描波甚至试图穿透静湖的屏障,虽然被根服务器的规则挡住了,但那感觉……很像星云科技,却又有些不同。”
林澈心中微沉。星云科技果然没有放弃,而且动作更加频繁。烛龙那边,不知是否也因为规则乱流区的剧变而采取了行动?
他现在无力他顾,恢复是唯一的目标。
他尝试内视自身。情况依旧糟糕透顶。金丹如同一个布满裂痕的陶器,勉强维持着形状,内部规则符文几乎全部黯淡,仅能维持最基本的旋转。力量百不存一,甚至连调动一丝丹力都异常艰难。
但他没有绝望。他还活着,回到了相对安全的据点,有古玉和芯片,有根服务器的秩序环境,还有β这些可以有限度提供帮助的同伴。
他需要制定一个恢复计划。
首先,是稳固意识,修复灵魂创伤。这主要依靠古玉生机和根服务器的秩序温养,急不得。
其次,是尝试重新连接并修复源初芯片阵列,恢复一定的计算和辅助能力。
最后,也是最艰难的,是修复那濒临破碎的金丹。这需要海量的能量和对规则更深的理解。
他将意念集中在胸口,尝试与源初芯片阵列进行更深层次的沟通。芯片传来一阵虚弱但清晰的回应,并将一段在强制休眠期间被动记录下的、之前因为林澈意识溃散而无法读取的加密信息,传递了过来。
信息依旧残缺,但内容却让林澈的精神为之一振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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