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意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。
完了完了,就怕蠢人灵机一动。
这便宜老爹的脑回路,每次都能精准地避开所有正确答案,然后朝着最离谱的方向一路狂奔。
宁德清了清嗓子,酝酿了一下情绪,开始了他慷慨激昂的陈词。
“夫人,经过这几日的‘苦读’和一场大病,为夫我,是彻底想明白了!”
他捶了捶自己的胸口,一脸的沉痛。
“我,宁德,确实不是读书的料!我这脑子,就像个漏勺,刚灌进去的‘之乎者也’,一转身就漏了个精光。”
“咳咳咳咳……我这身子骨,也经不起折腾了,再读下去,怕是真的要去见列祖列宗了。”
端玉郡主轻轻拍着他的背,帮他顺气。
听他这么说,又是心疼又是欣慰,连连点头。
“你能想明白就好。咱们不读了,不遭那个罪了。”
“不!”
宁德话锋一转,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而神圣。
“书,可以不读。但,光宗耀祖的重任,不能放弃!”
“我们宁家,不能再被人戳着脊梁骨骂‘一门三纨绔’了!”
他环视了一圈,目光最后定格在宁意的脸上。
“为夫我,深刻地反思了一下。”
“我为什么会失败?归根结底,就两个字——”
他伸出两根手指,斩钉截铁地说,“太!老!”
宁意:“……”
“对!就是太老了!”
宁德越说越激动,仿佛找到了失败的根源,“我今年五十五了,精力、记性,都大不如前。正所谓,拳怕少壮,读书也一样!”
“我这把老骨头,已经错过了黄金时期,现在努力,劳而无功,得不偿失!”
他这番自我剖析,说得头头是道,端玉郡主都听得连连点头。
“所以!”
宁德深吸一口气,图穷匕见,“既然老的指望不上了,那咱们就得指望……年轻的!”
他的目光灼灼地盯着宁意,像是在看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,一块能拯救宁家于水火的希望之星。
宁意被他看得浑身汗毛倒竖,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。
老登!
别看我!我不是!我没有!
我只是个想躺平的咸鱼,不是什么希望之星!
“意儿!”宁德的声音陡然拔高,充满了殷切的期望,“我的儿啊!”
宁意眼皮狂跳,她有预感,接下来的话,绝对不是她想听的。
只见宁德颤颤巍巍地从床上伸出手,猛地一指宁意,用尽全身的力气,中气十足地宣布道:
“爹不行了!这个光宗耀祖、重振门楣的千斤重担,从今天起,就正式交!给!你!了!”
整个房间,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
宁晋和宁鸢宁晋张大了嘴巴,看看自己的祖父,又看看自己的父亲,小小的脑袋里充满了大大的问号。
端玉郡主也愣住了,她没想到丈夫的“天才办法”,竟然是这个。
而宁意,她感觉自己仿佛被一道天雷劈中了,外焦里嫩。
她脑子里一片空白。
我!日!
我就知道!!!
宁德完全没有察觉到儿子的内心崩溃,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“天才构想”之中,越说越兴奋。
“对!就是你!意儿,你想想,你才三十七岁!正是一个男人年富力强、精力最旺盛的时候!”
“你的年纪,比爹有优势!你的脑子,肯定比爹好使!”
他像是想起了什么,又一拍大腿:“对了!还有那首诗!你前几天作的那首蝴蝶诗!”
“‘忽如彩雨舞参差,迷却游人辨却迟’!多好的诗句啊!这说明什么?”
“说明你不是不学无术,你只是……只是以前没开窍!你是一块被埋没的金子啊,我的儿!”
“所以!”
宁德的语气不容置喙,充满了命令的口吻。
“从今天起,你,宁意,就代替为父,去读书,去科考!”
“给老子考个进士回来!不!进士不够!你好歹也是国公府的世子,目标要远大一点!给老子考个状元回来!”
“让全京城的人都看看,我们宁家,不是只有纨绔!”
一番话,说得是荡气回肠,掷地有声。
宁德说完,靠在床头,得意洋洋地看着宁意,仿佛已经看到了儿子头戴状元帽,身穿大红袍,骑着高头大马,风风光光夸官游街的场景。
他觉得自己的这个主意,简直是神来之笔。
既解决了自己读不进书的困境,又把光宗耀祖的家族事业延续了下去。
自己不行,就让儿子上。
这逻辑,完美闭环,毫无破绽!
他看着宁意那张因为震惊而显得有些呆滞的脸,满意地点了点头。
看,儿子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责任和荣耀给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。
唉,他就是这样会放手的慈父!
然而,他不知道的是,宁意的内心,早已是山崩地裂,海啸连连。
状元?你可真敢想啊!你咋不让我上天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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