坤宁宫。
皇后听完小太监的回话愣了半晌。
是啊,强求不得。
她哥哥是什么货色,她比谁都清楚。
自己也是想岔了。
她挥了挥手,有气无力地对小太监说:“行了,知道了,你下去吧。这事……就这么算了吧。”
一场轰轰烈烈的“读书内卷”,就这么虎头蛇尾地结束了。
……
清晨的阳光,透过御书房的雕花窗棂,洒在金色的龙案上。
皇帝刚刚批阅完一份来自北疆的加急奏报,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眉心。
奏报上说,新收复的北境之地,民心渐稳,只是过冬的物资尚有缺口。
他正思索着该从何处调拨粮草,许公公便端着一杯参茶,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。
“陛下,歇会儿吧。”
皇帝接过茶盏,抿了一口,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,驱散了几分疲惫。
他放下茶杯,随口问道:“外面有什么新鲜事吗?”
许公公躬着身子,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,回道:“回陛下,倒是有几件。其一,是关于宁国公府的。”
“哦?”皇帝挑了挑眉,“那个老纨绔又折腾出什么幺蛾子了?”
他对宁德的“闭门苦读”,一直当成个笑话在听。
许公公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,他小心翼翼地组织着语言。
“宁国公他……病倒了。昨儿夜里发了高烧,上吐下泻,府里乱成一团。今儿一早,端玉郡主就递了牌子进宫,想请御医过去瞧瞧。”
皇帝闻言,愣了一下,随即失笑出声。
“病倒了?读个书还能把自己读病了?朕活了这么大,还是头一回听说。”
他摇了摇头,觉得荒谬又好笑。
“朕就知道他不是那块料。让他去斗鸡走狗,他能精神百倍。让他坐下来看两个时辰的书,就要了他的老命了。”
皇帝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,但不知为何,却没有多少幸灾乐祸的意思。
他想了想,对许公公道:“既然郡主递了牌子,也不能驳了她的面子。你派个医术稳妥的太医过去看看吧。”
“是,老奴这就去安排。”许公公应道。
“还有什么事?”皇帝又问。
许公公迟疑了一下,才开口道:“还有一桩,是关于皇后娘娘和国舅爷的。”
他将昨夜里皇后派人去国舅府传旨,结果周春才抗旨不遵,还说了一大通“混账话”的事情,原原本本地禀报了一遍。
皇帝听完笑了笑,那笑意里带上了一丝玩味。
他这个皇后,有时候真是傻得可爱。
宁德发疯上进,她居然想拉着她那个废物哥哥一起。
而周春才……
皇帝的脑海里,浮现出周春才那张油腻又精明的脸。
“拎得清就好。”皇帝淡淡地评价了一句。
这三个字,既是在说周春才,也是在说皇后。
周春才虽然是个废物,但胜在有自知之明,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,也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里。
不该碰的东西,他绝不伸手。
而皇后,虽然有时候会犯些小糊涂,但好在耳根子软,听得进劝。
没有仗着自己的身份,一意孤行。
对于一个帝王来说,这样“拎得清”的外戚,远比那些野心勃勃、总想往上爬的要省心得多。
皇帝的思绪,不由得飘回了许多年前。
那时候,他还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十二皇子。
他的母妃出身低微,在宫中谨小慎微。
他在皇子堆里,就像一棵不起眼的野草。
父皇的儿子太多了,一个个都龙精虎猛,盯着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,斗得你死我活。
他这个年纪最小,又毫无根基的皇子,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是第一个被淘汰出局的。
到了议亲的年纪,那些家世显赫的高门贵女,自然是轮不到他的。
他的几个哥哥,为了拉拢朝臣,争相与各大世家联姻。
而他,只能被动地接受父皇的指婚。
他至今还记得,父皇把他叫到御书房,问他想娶个什么样的王妃。
他当时说:“儿臣不敢有非分之想,但求性情温和,不善妒,能安分守己,便足矣。”
父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,最后,为他指了当时还是翰林学士的周家嫡女。
周家家世清白,根基不深,女儿又没什么心机,是个再合适不过的人选。
既不会让他因为姻亲关系卷入党争,又能安安稳稳地过后半辈子。
所有人都以为,他这辈子,也就是个闲散王爷的命了。
他自己当时,也是这么想的。
大婚之夜,他挑开新娘的盖头。
那时的皇后,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女,脸上带着红晕,紧张地绞着衣角,眼神清澈,带着几分不谙世事的傻气。
他当时就觉得,这样也好。
娶一个太过聪明的女人,对他来说,未必是福。
后来的许多年,她确实如他所愿,性情温和,从不拈酸吃醋,把他小小的王府后院,打理得井井有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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