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一张年轻、俏丽的脸庞,此刻眉头紧锁,大眼睛里盈满了担忧和后怕,眼圈甚至有些发红。
她扎着利落的高马尾,穿着一件印有某个卡通火箭图案的浅蓝色卫衣和牛仔裤,打扮得像个清纯的女大学生,与楚默记忆中任何GTI或阿萨拉的女性成员都截然不同。
是肖钰。
楚默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,仿佛被重锤狠狠砸中。
他怔怔地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,看着她眼中真切的焦急,甚至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、淡淡的、属于阳光和洗衣液的清新气息。
肖钰?她怎么会在这里?还穿着……现实世界的衣服?
难道……我回来了?
回到原来的世界了?
之前经历的一切,GTI、赛伊德、拓扑逻辑、哈姆克、那些战斗和牺牲……都只是一场漫长而荒诞的梦?
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、混杂着失落与解脱的复杂情绪,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楚默。
他张了张嘴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“楚默!你终于醒了!你吓死我了你知道吗!”肖钰见他睁眼,先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,随即眼圈更红了,声音带着哭腔,“你都昏迷三天了!医生说你身体各项指标都正常,就是醒不过来,我们都快急疯了!我都快把医院门槛踏破了!”
昏迷?三天?医院?
楚默的思绪更加混乱。
他下意识地想抬起手,却感觉手臂有些无力。
他看向自己的手,手指修长,没有长期握枪形成的老茧,皮肤是健康的颜色,没有那些新增的伤疤。
身上盖着柔软的棉被,穿着干净的病号服。
一切,都和他记忆中最后一次“下线”前,躺在自己出租屋床上的感觉,如此相似。
难道……真的只是梦?
“我……我这是怎么了?”楚默的声音干涩沙哑,他自己都吓了一跳。
“你还说!”肖钰气得想捶他,又舍不得,只能瞪着他,“三天前那把打完,你出了门后就没再回我消息,等我到医院半天了都没见你人,最后看到新闻说你出了车祸被送到这里,我也才赶过来!虽然检查说没大碍,但你就是一直昏迷不醒!我们都以为你……”她声音哽咽,说不下去了。
车祸?
楚默努力回忆,但脑海中只有一片模糊的,完全无法与肖钰描述的情景对应。
相反,GTI基地的金属墙壁、零号大坝的爆炸火光、扎尔瓦特古城的阴冷、长弓溪谷怪物的嘶吼……这些记忆却异常清晰,带着硝烟、血腥和疼痛的实感。
不……不对。
如果那些是梦,这感觉也太真实了。
真实到每一个细节,每一次呼吸,每一次心跳加速,都刻骨铭心。
“肖钰,”楚默看着她,艰难地组织着语言,“我……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、很奇怪的梦。梦到我去了三角洲的世界,还加入了GTI,遇到了很多人,经历了很多战斗……”
“哎呀,你是游戏打多了,日有所思夜有所梦!”肖钰打断他,用手背擦了擦眼角,嗔怪道,“肯定是你昏迷前还在想新赛季,所以才做这种乱七八糟的梦!醒了就好,醒了就好!别想那些了,饿不饿?想不想吃点东西?我去给你买粥。”
新赛季么?
这个词如同钥匙,瞬间打开了楚默记忆的某个闸门。
梦中那个巨大的离心机区,那三个难缠的“离心三幻神”,那被抓获后看到的德穆兰……
以及,蜂医和麦晓雯分析出的、与哈夫克航天基地紧密相关的拓扑逻辑线索……
巧合?还是……某种暗示?
楚默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快。
他看着眼前鲜活、真实、充满生活气息的肖钰,又感受着身下柔软的病床和窗外温暖的阳光。
这一切都如此美好,如此令人眷恋,是他潜意识里渴望回归的“正常”生活。
但内心深处,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尖叫:这不对!太顺利了!太美好了!就像……一个精心编织的、用来安抚和困住他的陷阱!
是拓扑逻辑的精神攻击?
是那个德穆兰的手段?
还是……系统沉寂后,自己精神世界产生的某种防御机制或混乱?
楚默猛地抓住肖钰的手腕,力量之大,让肖钰痛呼了一声。
“楚默?你干嘛?弄疼我了!”肖钰吃惊地看着他。
“小鱼,”楚默死死盯着她的眼睛,声音低沉而急促,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凌厉,“告诉我,今天是几月几号?我们最近一起打的图是什么?老板的游戏ID全名叫什么?”
肖钰被他眼中的锐利和问题问得一愣,随即有些恼火地甩开他的手:“楚默你神经病啊!刚醒就问我?今天六月十七号啊!我们最后一个图当然是绝密航天基地!老板的ID不就是‘枪马了你骂枪啊’吗?这你都能忘?你是不是真摔坏脑子了?”
日期对得上,地图对得上,ID也对得上。
一切,似乎都天衣无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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