凯拉薇娅的链刃在树干间织成死亡之网,每一次回旋都精准预判追兵的步伐。
逻各斯闭目凝神,微弱的新能力让他“听”到敌人肌肉收缩与能量流动的和弦。
当莫比乌斯的精英卫队以为终于包围他们时,凯拉薇娅轻笑:“记住,在这森林里,猎人与猎物的角色从不固定。”
远处,星语者艾玟的身影在月光下一闪而过。
腐化森林吞没了最后一点天光。
这不是寻常的黑暗,而是一种黏稠的、具有渗透性的物质,仿佛有生命般缠绕着每一寸空间。扭曲的树木枝桠虬结,像凝固的黑色闪电,又像垂死挣扎的怪物爪牙。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腐败气息,混杂着臭氧和某种金属灼烧后的刺鼻味道——那是高维能量侵蚀现实边界留下的“伤痕”。脚下,菌类发出幽微的、不祥的磷光,勾勒出盘根错节的地表,成为这片绝地里唯一的光源。
凯拉薇娅站在一小片相对开阔的菌光地带上,身形挺拔,宛若一尊被遗忘在永恒暗影中的雕塑。她那双冰蓝色的眼眸,此刻是唯一清澈的光点,冷静地扫视着周遭令人窒息的混沌。一件带有兜帽的暗色斗篷披在她肩上,材质非布非革,流动着微弱的数据流光,将她的大部分身形融入了环境。她的呼吸平稳得近乎没有起伏,与这片死寂森林的脉搏——如果它还有脉搏的话——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同步。
逻各斯靠在一棵流淌着黑色汁液的怪树背后,脸色苍白,手指紧紧抠住粗糙的树皮,试图汲取一丝虚假的稳定感。他的额角渗着冷汗,太阳穴突突直跳。脑海中,不再是纯粹的、属于他自己的思绪,而是无数破碎的“杂音”。他“听”到不远处一簇剧毒孢蕈缓慢膨胀、准备喷射孢子的“意图”,那是一种带着黏连感的、阴险的脉动;他“感觉”到左侧五十米外,潜伏在阴影中的一头小型腐蚀兽肌肉纤维的轻微震颤,那是捕猎前积蓄能量的“序曲”;他甚至能模糊地“捕捉”到空气中残留的能量轨迹——几分钟前,追兵的能量武器在这里划过,留下了一道灼热、尖锐如同玻璃碎屑般的“回响”。
这就是他刚刚获得的、极不稳定的“理解”能力。不是视觉,不是听觉,更像是一种对世界底层规则和信息流的直接感知。这能力如同一个未经调试的、音量失控的接收器,将周围环境的一切“数据”——物理的、能量的、乃至某种程度上的“意图”——强行灌入他的意识。混乱,庞杂,几乎要将他的理智撑裂。
“左前方,孢子囊,三十秒后喷射。”逻各斯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,从牙缝里挤出来。他闭着眼睛,试图屏蔽那些扭曲的视觉信息,专注于脑海中那片混沌的“声音之海”。
凯拉薇娅没有回头,甚至连眼神的波动都没有。她的左手看似随意地一扬,一道银灰色的细影无声无息地激射而出,并非射向逻各斯所指的方向,而是钉在了他们侧后方一棵更为高大的扭曲古木的树干上端。
那是一条极细的金属链,链子末端是三棱锥状的锚爪,深深嵌入树木坚硬的木质中。链身流淌着肉眼难以察觉的微光,与其说是实体,不如说更像是一道凝结的冰冷月光。
“二十七秒。”她清冷的声音纠正道,平静无波,“而且它们的目标不是我们,是那群踏碎了它们共生菌毯的‘客人’。”
她的判断精准得令人心惊。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,左前方那片黑暗中传来了沉闷的、靴子踩碎某种柔软物体的声响,伴随着几声低沉的、被面甲过滤过的咒骂。紧接着,就是孢子囊爆裂的“噗嗤”声,以及更响亮的、能量武器胡乱射击的轰鸣和短暂的惨叫。
追兵触发了森林本身的防御机制。
逻各斯猛地睁开眼,望向凯拉薇娅,眼中带着后怕和一丝不解。
凯拉薇娅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前方的黑暗,仿佛能穿透那浓稠的幕布。“‘理解’不是被动接收信息,逻各斯。”她的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,带着一种教导的意味,“是筛选,是建模。你需要分辨哪些是噪音,哪些是信号,哪些是陷阱,哪些是工具。这片森林…它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、充满敌意的生命体。学会‘听’它,而不仅仅是‘听’敌人。”
逻各斯深吸了一口污浊的空气,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。他再次尝试集中精神,不再是被动地承受所有涌入的“杂音”,而是像凯拉薇娅说的那样,尝试去“筛选”。他忽略掉腐蚀兽贪婪的低语,忽略掉脚下菌丝网络传递的微弱敌意,将大部分注意力投向更远处——那些杂乱但有序的脚步声,能量武器引擎低沉的嗡鸣,还有金属铠甲关节摩擦的规律声响。
“六个…不,七个。”他喘息着说,手指无意识地蜷缩,“呈扇形,分散推进。东侧两个速度最快,距离我们大概…一百二十米。他们携带了重型破甲武器,能量读数很高。”他顿了顿,努力辨析着脑海中那些更模糊的“声音”,“西侧三个,标准配置,行动更谨慎…他们在布设什么东西,像是…声波定位信标?中间…中间有两个,能量波动很奇怪,很…安静,但感觉更危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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