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豌豆撞上铜门缝的刹那,整座金銮殿像是被人从地底狠狠踹了一脚。梁柱“咯吱”呻吟,瓦片如雨点般砸落,御座上方那根雕着九龙盘柱的主梁裂开一道深口,火星顺着帷帐往上窜,烧得布帛噼啪作响。
姜晚手腕一翻,轮椅前段弹出铁盾,“哐”地卡在萧绝身侧。她拽住他龙袍下摆就往密道口拖:“别在这儿当柱子,再不走连收尸都得拼图!”
萧绝踉跄半步,右臂刺青正泛着不详的黑气,指尖发僵。他想抬剑劈开头顶垂下的火帘,却被她猛地一扯,整个人摔进轮椅遮挡区。姜晚翻身压上来,顺手抓起陶罐里最后一把毒豌豆,瞄准主梁接榫处就是一扬。
“不是给你助兴,是买命钱!”豆子撞上木头,发出“嗤啦”一声闷响,腐液迅速蚀穿承重点,梁柱偏移几寸,塌陷速度硬生生被拖了两息。
青雀从横梁跃下,甩来一根浸过药水的绳索:“娘娘快走!我断后!”话音未落,通风口轰然炸裂,碎石夹着烟尘倾泻而下,把她身影瞬间吞没。
姜晚不再废话,一把抄起萧绝胳膊架在肩上,另一手死扣住他手腕:“抓紧我,要是摔散了,私库账本我可全烧了。”
他喘着粗气,嘴唇动了动,似乎想说什么,却被她拖着往前猛冲。两人滚入密道入口的瞬间,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——整片殿顶塌了。烈焰腾空而起,火舌舔舐着断裂的房梁,御座在千斤重压下碎成齑粉,尘浪翻滚着将一切吞没。
密道内一片昏黑,只有壁灯残存几缕微光,映得石壁泛青。姜晚趴在地上咳了几声,抬手抹了把脸,满掌灰土混着血丝。她挣扎着坐起,回头去看萧绝,只见他仰面躺着,脸色惨白,后背衣衫已被鲜血浸透一大片。
“你伤得挺讲究啊。”她咬牙扯下裙角布条,伸手去解他外袍,“专挑我袖子蹭血,是不是早惦记上我这块料子了?”
萧绝眼皮动了动,忽然抬手,一口咬住她耳垂。
力道不大,温热的气息却贴着皮肤扫过,让她手指一抖。
“下辈子,先遇见你。”他说,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石头。
姜晚愣住,随即冷笑:“嘴突然这么甜?是不是血快流干了,脑子开始冒泡了?”嘴上说着,手上动作却轻了下来,布条一圈圈缠紧他伤口,末了还多绕了一圈,把他手腕和自己绑在一起。
“省点力气。”她低声道,“等出去了,我还得找你算账——赔我轮椅。”
萧绝没挣,反而反手攥住她:“朕的江山,分你一半。”
“谁稀罕。”她翻了个白眼,撑地起身,“不过……少半座也行,至少得够盖个菜园子。”
她扶着他勉强站起,两人靠着彼此支撑,在狭窄通道里缓缓前行。密道低矮,她不得不微微低头,发丝时不时扫过他肩头。每走一步,脚下碎石都发出细碎声响,像是有人在背后轻轻鼓掌。
“你说青雀能活着出来吗?”她忽然问。
“能。”他答得干脆,“她欠你三具尸体还没埋完,阎王不敢收。”
“也是。”她轻哼,“那丫头最守信用。”
前方忽有微光透来,昏黄模糊,却真实存在。两人脚步不自觉加快,可才走几步,姜晚肩头胎记猛地一烫,像是被火燎了一下。她闷哼一声,脚步趔趄。
萧绝立刻察觉,反手将她拉到身前护住:“怎么了?”
“没事。”她摇头,“就是这印记,老跟我过不去。”
他盯着她片刻,忽然低头,用唇擦过她肩头布料覆盖的位置。动作极轻,却让她浑身一僵。
“它认主。”他说,“所以才发热。”
“胡扯。”她推开他,“你当这是狗鼻子呢?”
话音刚落,远处传来石门闭合的闷响,像是某种机关被触发。微光忽明忽暗,照得两人影子在墙上扭曲交叠,宛如一对纠缠的藤蔓。
姜晚抬头看去,那光似乎来自一道窄缝,隐约能看见风沙掠过的痕迹。她咬牙继续往前挪,一手扶墙,一手紧握萧绝手腕。他的掌心滚烫,脉搏跳得又沉又稳,像是在替她数着活下去的节拍。
“你说……太后真在等‘双生归位’?”她边走边问。
“她在等死。”他冷笑,“等她养的蛊把自己啃干净。”
“那咱们算不算帮她加速?”
“不算。”他顿了顿,“我们是给她送终的快递员,还不包邮。”
她噗嗤一笑,笑到一半又被灰尘呛住,咳得弯下腰。萧绝顺势搂住她腰,借力带她往前一步:“别笑太狠,回头账本写不下那么多字。”
“你还惦记账本?”她斜眼看他,“我都准备改行卖毒豌豆炒饭了。”
“可以。”他一本正经,“招牌叫‘暴君血拌饭’,保证畅销。”
“打住。”她抬手捂他嘴,“再瞎说,我就把你绑去夜市摆摊,招牌挂你脸上。”
他没躲,任她手掌贴着唇边,目光却沉了下来:“好。但得写一行小字——‘老板娘特供,假一赔命’。”
她收回手,假装嫌弃地在龙袍上擦了擦:“恶心死了。”
可脚步却慢了些,仿佛舍不得太快走到出口。微光渐亮,照清两人狼狈模样:她发髻散乱,脸上沾灰;他半边身子染血,刺青仍在隐隐发烫。但他们始终没松开彼此的手。
石道尽头,那道缝隙越来越清晰,风沙声也愈发明显。姜晚忽然停下,转头看他:“你要是在下一世真先遇见我……”
“怎样?”
“记得别装暴君。”她眯眼,“太难搞,累。”
他低笑一声,额头轻轻抵住她:“那我装个种菜的,天天给你送新鲜毒豆。”
“成交。”她咧嘴,“但得包送货上门。”
他们再次迈步,身影在微光中渐渐拉长。远处风沙卷着碎石拍打石门,缝隙漏进的光线忽闪了一下,像是天地眨了眨眼。
姜晚左袖上的血迹已经干涸,结成暗红纹路,像一幅没人看得懂的地图。她右手仍紧紧攥着萧绝的手腕,指节发白,仿佛一松手,这个人就会消失在崩塌的夜里。
萧绝忽然低声开口:“其实……我不是故意要晚二十年才找到你。”
她没应声,只是脚步顿了顿。
风从缝隙钻进来,吹起她一缕碎发,扫在他裂开的嘴角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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