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晚指尖抚过那张写着“雁门关地基,压着三万斤火药”的纸条,心头如被重锤击中。她深吸一口气,将纸条折好塞入袖中,目光落在轮椅底部微微发烫的铜钱上——正是这枚“烛阴”铜钱,方才在机关触发瞬间震颤不止,引她一路穿过冷宫残垣,直抵此处。
“原来你早就知道路线。”她低声自语,指节轻叩轮椅扶手,“可谁放你在这儿的?又为何偏偏选在这个时候……”
思绪未落,她已低头将那枚铜钱从齿轮卡槽里抠了出来。铜钱边缘的凿孔在指尖划出一道细痕,她皱了皱眉,没吭声,只是顺手塞进袖袋,转头对萧绝道:“你家祖宗挺会玩机关,连个铜板都能当钥匙使。”
萧绝站在她身后半步,目光扫过她方才触发机关的位置,嗓音低得像在数落账本:“你刚才那一冲,差点把吊桥震塌。现在倒有心思研究铜钱?”
“我这是替你省修桥费。”姜晚冷笑一声,抬手拍了拍轮椅扶手,“再说了,要不是我冲得及时,你现在已经被北邙狼骑扛回去当祭品了——听说他们拿活人炖汤,专挑脾气暴的,补阳气。”
萧绝眼皮都没抬:“那你正好送上门。”
两人说着,已穿过冷宫偏殿的断梁碎瓦,直奔后院枯井。井口被半块残碑压着,藤蔓缠得密不透风,若非姜晚袖中铜钱一路微颤引路,谁也不会多看一眼。
她蹲下身,指尖顺着石缝一寸寸摸过去,忽地停住。“这儿。”她轻声道,“砖缝不对劲,被人填过新泥。”
萧绝一脚踹开残碑,尘土飞扬。他俯身盯着井壁,忽然伸手按住姜晚肩膀:“别下去。这地方的味道不对。”
“什么味?”姜晚抽了抽鼻子,“霉、灰、还有点……铁锈?”
“是血干了二十年。”他声音沉了半拍,“而且不止一种血型。”
姜晚翻了个白眼:“你还懂这个?难不成你在太医院兼职过?”
“我在你偷吃的贡品账本上,练出来的。”他冷冷回敬。
话虽如此,他还是先下了井。绳索一松,身影迅速隐入黑暗。姜晚紧随其后,轮椅折叠收起,靠一根滑索溜到底。脚刚落地,脚下青砖便发出“咔”的轻响,边缘瞬间倾斜。
“陷阱。”她低喝一声,顺势滚向侧壁,避开翻转的地砖。几根铁刺从缝隙弹出,寒光森然。
萧绝一把拽住她手腕,将人拉回安全区。“第三次了。”他盯着她,“下次我把你绑在背上再行动。”
“你那是怕我抢功劳。”姜晚甩开手,掏出银针蘸了点指尖血,在井壁符文上轻轻一划。
金光乍现。
那些扭曲如虫爬的刻痕骤然亮起,连成一条蜿蜒路径,直通井底暗门。
“巫族禁语,遇毒显形。”她吹了吹银针,“还好我最近毒菜吃得多。”
暗门开启时发出沉重摩擦声,仿佛多年未动。里面是一间狭小密室,四壁无窗,中央石台并列两具孩童骸骨。一具颈戴青铜项圈,龙纹盘绕;另一具裹着玄色襁褓,布角残留火漆印痕,隐约可见“辛卯”二字。
姜晚脚步一顿。
头痛毫无征兆地袭来,像是有人拿锥子在她太阳穴上凿洞。她扶住墙,呼吸急促,指尖开始泛黑。
“蚀骨香。”萧绝立刻察觉,一步跨到她身前,手掌按住她脉门,“你碰过什么?”
“我没……”她话没说完,身体一软,几乎跪倒。
萧绝不废话,反手抽出软剑,在掌心一划,鲜血滴落,精准落入项圈中央凹槽。
机关应声启动。
“咔哒”一声,石台滑开,一张泛黄纸条弹出,上面仅四字:双生换命。
笔迹苍劲,确系先帝亲书。
姜晚却顾不上看,整个人抖得像风里的破旗。萧绝脸色一沉,二话不说扯开袖口,将伤口抵上她唇边:“吞下去,现在不是讲规矩的时候。”
她本能抗拒,牙关紧闭。
“姜晚!”他低吼,“你要是在这儿死了,我欠你的三百两菜钱可就一笔勾销了!”
这话一出,她愣了半秒,竟真张了嘴。
温热血流入口中,腥甜却不令人作呕。片刻后,毒性暂缓,她喘着气靠在他肩上,眼神渐渐清明。可就在意识恢复刹那,脑中猛地闪过一幅画面——
两名婴儿,一个裹金袍啼哭不止,一个披黑衣安静如死。有人将他们调换包裹,火漆封印落下,钟声响起,满殿跪拜。
她猛然睁眼:“这不是替身……是命格互换。”
萧绝低头看她,指节微微发白:“你说什么?”
“先帝换的不只是孩子。”她声音发颤,“他换了命数。一个该活的,被送去等死;一个该死的,成了天子。”
空气凝滞了一瞬。
萧绝缓缓松开手臂,转身盯着那具戴项圈的骸骨,良久,才道:“这圈,是锁魂用的。”
“锁不住命。”姜晚撑着站起,走到石台前,“但能骗过天机。只要血脉不灭,命格就能延续——哪怕借别人的身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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