铜铃震了一下,姜晚的手指在陶罐底部停了半瞬。银针尾的细线还在微微颤,她没动,反而把锅贴残渣从罐角抠出来,抹在裙摆第三折的褶子里。
三步外的墙根处,一只瘸腿猫正撕咬鱼干,尾巴翘得像根问号。
她轻轻一弹指甲,陶罐里那颗毒菜种子滚落指尖。不是扔出去,而是顺着风势滑进排水口的石缝——三天后开花,花粉能让跟踪者打喷嚏到脱力,现在只是埋个伏笔。
她转身朝冷宫东侧走,脚步不快,却在第七块青砖时突然斜切进夹道。这里曾是先帝宠妃晾绣鞋的地方,如今蛛网密布,梁上还挂着半截褪色的红绸。
她没抬头看,手里的陶罐却换了方向,罐口朝下,底盖轻旋半圈。一道极细的银光自罐底射出,扫过地面三寸高的空气。
“叮”一声,火星四溅。
地砖翻板机关被触发,但只掀开一半就卡住了——银针卡住了传动轴。
姜晚踩着边缘跃过,落地时顺手从腰间抽出一根铜钉,往墙上一甩。钉子没入砖缝两寸,带出一缕灰烟。
墙隙毒针机关,破。
她继续往前,头顶忽然传来丝线绷紧的轻响。蛛网状的金属丝横贯夹道上方,闪着幽蓝光泽,显然是淬了药。
她没急着躲,反而从陶罐里掏出最后一小块锅贴油纸,抖开,用铜钉穿了挂在丝线上。
三息后,瘸腿猫闻味而来,蹦跶着蹭过油纸。
丝线受力,主轴“咔”地断裂,整张天罗往下塌。姜晚趁机翻身上梁,借力一荡,人已落在暗室通风口外。
铁栅栏锈迹斑斑,她用铜锄钩住边缘,轻轻一拧。螺丝松动,整块栅栏无声脱落。
她探头进去。
炉火未熄,黑雾缭绕,一股甜腥味直冲鼻腔——蚀骨香加强版,金纹比她体内残留的还要深三分。
无悲背对她站在丹炉前,白袍如雪,手里捏着一块染血的玉片,正要投入炉中。
“只需暴君一滴心头血,”他低声说,“玄枭就会在极乐中碎尽经脉。”
姜晚眼皮都没眨。
她翻身跃下,动作轻得像片落叶,落地时陶罐往身前一挡,正好接住头顶飘落的一撮灰。
无悲猛然回头。
“三年了,”他冷笑,“你这老鼠终于敢露头?”
“我不但敢露头,”姜晚把陶罐往地上一墩,“我还带了菜铲。”
话音未落,铜锄甩出,直击丹炉。锄头嵌入石壁,炉火骤灭,可那团黑雾已凝成一颗晶丸,静静躺在炉心。
她盯着那玩意儿,忽然笑出声:“你说我爆体而亡?那你知不知道,我上次爆的是萧绝的私库?炸得他三个月不敢让我靠近御膳房。”
无悲脸色一沉:“你以为这是玩笑?此毒以你体内蚀骨香为引,以他心头血为媒,双生共鸣,必死无疑!”
“哦——”姜晚拖长音,“所以你是想让我俩同归于尽?”
她弯腰捡起陶罐,慢悠悠打开盖子,把晶丸拨进去:“那正好,我这罐子缺个压坛石。”
“你找死!”无悲袖中黑影一闪,蛊王扑面而来,利爪直取她双眼。
她不退反进,陶罐迎头一罩,蛊王撞在罐壁上“咚”一声闷响,像是敲了个鼓。
“吵死了。”她说,“我家猫都不这么叫。”
正要再补一脚,一道剑光破空而至,缠住蛊王尾翼,“啪”地钉进墙缝。
萧绝从暗道走出,黑袍未扣,领口露出半截绷带——那是昨夜喂血留下的痕迹。
他剑尖直指无悲咽喉:“二十年前,你给朕种下子蛊时,就该想到今日。”
无悲仰天大笑:“你以为你是谁?不过是巫族祭品、前朝弃子!我炼这毒,不是为了杀她,是为了让你亲眼看着她因你而死!”
“啧。”姜晚一手拎陶罐,一手拍了拍沾灰的袖子,“你们南疆人说话都这么戏剧化吗?能不能换个开场?比如‘好久不见’或者‘最近还好吗’?”
萧绝没理她,盯着无悲:“当年你在南疆医馆,假意为朕诊治,实则种下子蛊,欲控朕血脉为北邙所用。”
“不错!”无悲狞笑,“可你命硬,子蛊反噬,我被迫逃亡。这些年我潜伏宫中,等的就是这一刻——用你之血,引爆她体内余毒,让你们在极致欢愉中化为血水!”
“等等。”姜晚举手打断,“你说‘极致欢愉’?”
“正是。此毒发作时,五感放大百倍,痛楚与快意交织,无人能忍。”
姜晚转头看萧绝:“他说我们会在快乐中死掉。”
萧绝面无表情:“荒谬。”
“不荒谬。”她歪头,“上回你割腕喂我血,我就觉得……有点上头。”
萧绝眼神一滞。
“不过嘛——”她晃了晃陶罐,“你们算漏了一点。”
“哪一点?”无悲冷笑。
“我这人怕冷。”她说,“一冷就哆嗦,哆嗦就手抖,手抖就……”
话音未落,她猛地将陶罐往地上一摔!
“哐当”一声,罐底湿泥飞溅,银针崩出,精准刺入墙缝里的蛊王眼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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