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晚回想起之前发现陶罐与北境的关联以及军饷、蛊毒等一系列事情,心中已然有了对策,她坐到桌前,准备将心中的想法付诸纸上。
砚台边,那支针尖带着紫黑色毒痕的银针依旧静静躺着,似在等待着什么新的使命。
姜晚的目光偶尔会瞥向那支银针,心中暗自思索着这毒痕背后隐藏的更多秘密,手中的笔也因这份思绪而微微停顿了一下。
姜晚的笔尖在纸上划出最后一道墨痕,砚台里的墨汁几乎冻成冰碴。她把那张写满字的纸往陶罐边一压,借着热水余温烘干,顺手将缺角处蹭了点豆渣补了补——这破罐子跟了她三年,装过毒药、埋过密信,如今又当了临时暖手炉。
“主子,您真要把这东西递出去?”青雀蹲在门口,手里攥着扫帚,声音压得比老鼠啃墙皮还轻,“六局女官每年从脂粉税里捞的钱,够买下半条街胭脂铺,您这一策下去,等于掀了她们的金饭碗。”
姜晚把纸折成四折,塞进一个空蜜饯匣子底部夹层:“那就让她们换个碗吃饭。”
她站起身,抖了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宫裙,“再说了,我这不是匿名吗?谁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才人写的。”
青雀翻了个白眼:“可您第一条就写‘慈宁宫熏香含骨灰成分,易致幻生妄’,太后看了不掀桌子才怪。”
“她要掀,也得先找得到人。”姜晚把匣子递过去,“天亮前混进通政司的奏折堆,记得挑最厚的一摞塞进去,最好压在户部报灾情的折子底下——谁有空细看那种玩意儿?”
青雀接过匣子,点头如捣蒜,临出门前回头问:“万一……太后查到了呢?”
姜晚已经坐回桌前,正用指甲抠陶罐内壁残留的豌豆泥舔着吃:“那就说明,她比我想象的聪明一点。”
话音落不到半盏茶工夫,慈宁宫那边就有了动静。
早膳刚摆上殿,太后崔氏一眼扫到那份夹在例行公文里的《后宫开支优化十策》,手指当场捏碎了茶盖。她没骂人,也没摔东西,反而笑了一声,说:“好啊,本宫这些年烧的香,倒成了致幻的毒药?哪位贤妃这么体恤哀家身子,特意献策来了?”
底下一群妃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,没人吭声。
太后也不恼,慢悠悠合上折子:“既然有人心疼宫中开销,不如办场宴席,慰劳一下勤勉持家的姐妹们。传旨,午时三刻,凤仪堂设宴,六品以上妃嫔皆到,独缺的那位……也请来听听策文。”
青雀回来报信时,嘴都快歪了:“主子,她说‘独缺的那位’!明摆着知道是您!”
姜晚正趴在灶台上研究蛊典里一种叫“反麻藤”的草药,头也不抬:“哦,那她挺细心。”
“您还在这儿啃书!”青雀急得直跺脚,“御膳房那边刚传话出来,东六宫每人膳食都照常备了三味药引,唯独您的那份——多了味‘软筋散’!”
姜晚终于抬头,眨了眨眼:“软筋散?听着像治腰疼的。”
“那是让人浑身无力、走路打飘的毒药!”青雀抓起她的手就往外拖,“咱们赶紧跑吧!冷宫后墙根我挖了地道,能通到御马监草料堆!”
“不行。”姜晚甩开她,重新坐下,“我现在要是跑了,就坐实了心虚。再说……”她翻开蛊典某一页,指着一行小字,“这玩意儿解法简单,只要提前吃点带麻味的菜,再配一碗热汤,就能把毒性转成打嗝——我昨儿煨的辣笋汤还剩半锅。”
青雀愣住:“您打算……边中毒边打嗝?”
“优雅点,叫‘不适失仪’。”姜晚合上书,“她想让我瘫在地上出丑?门都没有。”
午时三刻,凤仪堂。
雕梁画栋间香气缭绕,妃嫔们穿得花枝招展,就差把库房搬上肩。姜晚穿着那身旧宫裙姗姗来迟,进门就被几个低阶才人偷笑。
太后坐在主位,笑容慈祥:“姜才人来了?听说你提的新策,句句为宫中节流,真是难得的贤德。”
姜晚行礼:“臣妾不敢当贤德,只是觉得,省下的银子能多买几袋米,总比烧成烟强。”
四周安静了一瞬。
太后嘴角抽了抽:“那你平日可曾用过新策里省下的脂粉?”
“不曾。”姜晚答得干脆,“臣妾无份例可领,连铜镜都是借青雀的。”
哄笑声炸起。
太后却笑得更深:“可怜见的。来人,给姜才人上菜,特赐‘养神羹’一碗,补补身子。”
两盘菜肴端上来,一模一样,唯有位置不同。姜晚的面前那碗,汤面浮着一层诡异的油光。
她刚伸手去拿勺,外头忽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咳嗽。
萧绝穿着常服踱步进来,手里还拿着一本奏折,眉头皱得像被人欠了三百两:“吵什么?朕在御书房都能听见笑声。”
太后立刻换脸:“陛下驾到,快设座。”
萧绝坐下,目光扫过姜晚面前的碗,不动声色地抬手,指尖轻轻敲了两下桌面。
站在角落的太监立马会意,低头换了个方向上菜——原本该给旁边那位替身才人的清淡素膳,被端到了姜晚面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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