贞观三年的冬雪,似乎格外绵长。长安城银装素裹,掩盖了无数暗涌的痕迹。幽州走私案的余波仍在扩散,江南、河北道数名官吏落马,朝堂上人心惶惶,叶青玄的威严与手段更令人敬畏三分。
然而,那则关于“客星欺主”的恶毒流言,却如同附骨之疽,并未因皇帝的沉默和叶青玄的沉静而消散,反而在一些笃信谶纬的宗室耆老和部分因新政利益受损的官员心中,悄然扎根,发酵。
这日,弘文馆内。年仅六岁的晋王李治,正踮着脚尖,好奇地翻阅着一卷前朝地理志。负责照看他的,是一位新调来的、面容清癯、气质儒雅的起居郎,姓王名珪,出身太原王氏旁支,以博闻强记、精通经史着称。
王珪耐心地为李治讲解着书中内容,态度恭谨温和。间隙,他似是无意地提起:“晋王殿下聪慧过人,陛下期许甚深。近来陛下操劳,偶感不适,若能得殿下亲奉汤药,承欢膝下,必是陛下莫大慰藉。”
李治抬起头,清澈的大眼睛里满是孺慕:“真的吗?那…那本王要好好为父皇祈福。”
王珪含笑点头,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光芒。
几乎与此同时,越王府内,李泰放下手中的书卷,对前来拜访的几位文人清客叹道:“父皇近来似乎清减了些,孤每每思及,心实难安。恨不能以身代之。”
其中一位善于丹青的清客立刻道:“越王殿下仁孝,感天动地。何不将心中所感,绘成《孝思图》,进献陛下,以表赤诚?”
李泰闻言,眼睛一亮。
这些看似寻常的孝心之举,经由特定渠道传播出去,落在某些人耳中,便成了意味深长的信号。加之皇帝近期对叶青玄虽倚重依旧,但确实少了些前段时日的热络与亲近,更让那“帝心已变”的猜测,多了几分似是而非的佐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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叶府书房,炭火哔剥。
阿飞面色凝重地禀报:“大帅,查到了。最近与江湖方士、炼丹术士交往最密的宗室,是汉王李元昌(高祖第七子,李世民异母弟)。他府中常有一位来自岭南的‘罗浮山人’,据说精通岐黄炼丹之术,能炼制延年益寿的‘仙丹’。另外,鸿胪寺一位老译官私下透露,那个神秘符号…似乎与西域一个早已消亡的古国‘昭武九姓’中的石国遗民所用的祭祀符号有几分相似,但也可能只是巧合。”
“汉王李元昌…石国遗民…”叶青玄(不良帅)手指轻叩桌面。李元昌是宗室中出了名的喜好神仙方术、不理政务的闲散王爷,会是他吗?还是被人利用的幌子?那个符号的线索,更是将水搅得更浑。
“继续盯紧汉王府和那个‘罗浮山人’。另外,查查那个王珪,他调任晋王身边,是谁举荐的?平日与哪些人来往?”叶青玄眼中寒光微闪。对方开始对年幼的晋王施加影响,这触碰到了他的底线。
“是!”
“还有,那些在太子和越王之间煽风点火、传递不实消息的宵小,名单整理出来了吗?”
“已经整理完毕,大多是些不得志的文人、过气的清客,以及几个与关陇旧部有姻亲关系的低级官吏。”
“很好。”叶青玄语气转冷,“找个合适的由头,比如…醉酒失仪、贪墨陋规、或者发表些悖逆之言,让御史台和京兆尹去处理。不必牵连过广,但要敲山震虎,让他们知道,有些话不能乱说,有些事不能乱做。”
他要清理这些烦人的苍蝇,同时敲打背后可能存在的指使者。
“明白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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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叶青玄着手清理内部环境时,岭南外海,风云突变。
冯智戴的靖海舰队在一次例行的边缘巡逻中,遭遇了罕见的强烈风暴。狂风裹挟着巨浪,将舰队冲散。两艘哨船与主力失去联系,数日后才艰难返回,却带回了令人震惊的消息:
他们在躲避风暴时,误入了一片从未在海图上标注的复杂岛链区。在那里,他们不仅看到了更多人类活动的痕迹(废弃的营地、砍伐的树木),甚至远远望见了一座岛屿的山巅上,似乎有类似烽燧的简易建筑!更骇人的是,他们在逃离那片海域时,遭到了不明船只的追踪和袭击,对方船速极快,且使用了某种能喷射火焰的武器,幸好风暴余威未散,他们才侥幸逃脱。
“烽燧?喷火武器?”叶青玄看着冯盎加急送来的战报,眉头紧锁。对方不仅建立了前哨,甚至可能有了预警体系和更先进的攻击手段!那喷火武器,是改良后的“希腊火”?还是利用石油的初步应用?
局势比预想的更严峻!海外敌人的发展速度和组织能力,超出了估计。
“命令冯盎,舰队暂时后撤至安全海域休整,加强戒备。所有遭遇战况,严格保密。”叶青玄沉声下令,“同时,将喷火武器的详情和可能残骸,火速送往格物院分析!令张亮,探索船建造再提速!我们需要更快、更坚固的船!”
海上的压力,陡然增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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