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安的清晨,市井的喧嚣比往日更早地苏醒。渭水之盟带来的短暂恐慌已然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活力。坊间的百姓们谈论着陛下的英勇,猜测着不良帅的神秘,生活仿佛又回到了正轨。
然而,在这片欣欣向荣之下,暗处的波澜从未停歇。
永嘉坊,“素问医馆”早早开了门。
林素问将最后一块写着“扶危济困”的牌匾擦拭干净,晨光透过窗棂,映照在她娴静温婉的侧脸上。她刚将晒好的药材收回屋内,门外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哀求。
“林医女,林医女,求您救救我娘!”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汉子背着一位昏迷不醒的老妪,踉跄着冲进医馆,脸上满是汗水与焦急。
“快,放到这里。”林素问没有丝毫迟疑,引着他们将老妪安置在简易的病榻上。她手指搭上老妪枯瘦的手腕,眉头微蹙,又仔细查看了她的瞳孔和舌苔。
“是急腹之症,兼有陈年痼疾,气血淤堵。”她迅速做出判断,声音清晰而稳定,“阿良,去取我的银针来。这位大哥,你别急,我先为老人家行针稳住病情。”
她的动作熟练而轻柔,下针又快又准,仿佛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。那汉子在一旁看得大气不敢出,眼中充满了希冀。
这一幕,恰好落在了信步走来的叶青玄眼中。他今日穿着一袭普通的青色长衫,如同一位闲适的文人,静静地站在医馆门外,没有打扰。他看着林素问专注的侧影,看着她对贫苦病患毫无保留的救治,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。
在这里,没有帝师,没有不良帅,只有一个被这份纯粹仁心所触动的旁观者。
行针过后,老妪的呼吸明显平稳了许多。林素问又开了药方,仔细交代了煎服之法,最后却对那汉子道:“诊金和药费,等你娘好些了,有力气做活计了,再慢慢还不迟。”
那汉子千恩万谢,几乎要跪下来,被林素问温言劝住。
待那对母子离去,林素问才注意到门外的叶青玄。她微微一怔,随即露出一抹浅笑,如春风拂过莲塘:“叶公子,你来了。”
“路过,见林医女正在忙,便未叨扰。”叶青玄走进医馆,目光扫过整理得井井有条的药柜,“林医女仁心仁术,令人敬佩。”
“治病救人,是本分罢了。”林素问轻轻摇头,开始清洗银针,“倒是叶公子,今日气色似乎比前些时日好些了,可是心中郁结稍解?”
叶青玄心中微动,她的观察总是如此细致入微。他顺势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,叹了口气:“世事纷扰,如一团乱麻,想要理清,谈何容易。”
林素问将洗净的银针用干净布帕擦干,抬头看他,目光清澈:“叶公子是读书人,当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。再乱的麻,只要找到线头,耐心去解,总有解开的一日。若强行拉扯,反而会成了死结。”她顿了顿,补充道,“就如同治病,有时猛药固然见效快,但温和调理,固本培元,方能去根。”
她的话语平淡,却仿佛带着某种奇特的穿透力,直抵叶青玄心底。他这些时日,确实因朝堂风向、各方势力的蠢蠢欲动而思虑过甚,步步为营,难免心累。此刻听她一言,竟有种豁然开朗之感。
**执棋者,亦需时常拂拭本心,避免被棋局本身的迷雾所困。**
“听君一席话,胜读十年书。”叶青玄由衷赞道,“林医女不仅医术高明,更通晓世情。”
林素问微微低头,脸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:“叶公子过誉了,我只是随口一说。”
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医术和坊间趣闻,气氛宁静而融洽。叶青玄很享受这种短暂的、脱离权谋斗争的时光。然而,他并未完全放松警惕。在交谈中,他状似无意地问起:“近日长安动荡,医馆可曾遇到什么麻烦?若有无端滋事者,林医女可莫要隐忍。”
林素问想了想,道:“多谢叶公子关心。大的麻烦没有,只是前两日,有几个生面孔在坊间转悠,似乎在打听什么。其中一人手臂有伤,伤口怪异,不似寻常刀剑所致,倒像是……被某种野兽利爪所伤,而且伤口周围泛着不正常的青黑色。我本想细看,那人却十分警惕,匆匆走了。”
**野兽利爪?青黑色?**
叶青玄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。他脑海中瞬间闪过锦袍人杨续遗留下来的那些残缺笔记中,关于驯养和淬炼毒药的只言片语。
哦?竟有此事。他语气依旧平淡,仿佛只是随口一问,长安城内,竟有野兽伤人之事?可知那些人去了哪个方向?
好像是往东市那边去了。林素问并未多想。
叶青玄将此事记在心里,又坐了片刻,便起身告辞。离开医馆时,他脸上的温和已尽数收敛,恢复了平日的深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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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此同时,东市,千金堂药铺后院。
这里曾是锦袍人网络中的重要一环,何掌柜落网后,此处已被不良人暗中接管,伪装成正常营业,实则是一个监视与情报中转的据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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