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理寺诏狱的刺杀事件,如同在已然暗流汹涌的长安城内又投入了一颗巨石。尽管不良人对外严格封锁了消息,只宣称有贼人意图劫狱被击毙,但“何奎遇刺,生死不明”的模糊风声,依旧通过某些隐秘渠道,如同瘟疫般在特定的圈子里扩散开来。
永嘉坊茶室内,锦袍男子接到“行动成功,目标已除”的最终确认后,紧绷了数日的心弦终于略微松弛。他站在窗前,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,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。
“不良帅……任你奸猾似鬼,终究还是慢了一步。”他低声自语,心中那股被步步紧逼的压抑感,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。何奎一死,许多关键线索就此断绝,他赢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。“传令下去,所有人员进入静默,没有我的命令,不得妄动。我们……需要时间重新织网。”
他并不知道,他所以为的“胜利”,不过是叶峥精心为他准备的幻觉。他更不知道,一张更大、更无形的网,正在他的周围悄然收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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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此相对的,是两仪殿内微妙的气氛。
李世民看着手中那份由房玄龄呈上、实为叶峥亲笔的密奏,眉头微蹙,随即又缓缓舒展开来。密奏上详细陈述了将计就计、以替身诱敌、并成功引出内奸的整个过程,以及何奎已被转移至绝对安全之地的安排。
“陛下,叶先生此计,可谓一石三鸟。既保全了关键人证,又挖出了潜藏的内应,更让幕后之主以为得计,放松警惕。”房玄龄在一旁说道,语气中带着赞赏。
李世民将密奏置于烛火上,看着它化为灰烬,淡淡道:“计是好计,只是……这不良帅行事,也愈发胆大妄为了。连朕的大理寺诏狱,都成了他布局的棋枰。”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,但房玄龄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。
“陛下,非常之时,行非常之事。叶先生与不良帅,皆是为国……”
“朕知道。”李世民打断了他,挥了挥手,“你去告诉叶青玄,他的谋划,朕准了。接下来该如何行事,让他便宜从事,只需……把握好分寸。”
“臣遵旨。”房玄龄躬身退下。他明白,陛下对叶峥的信任依旧,但那“分寸”二字,却重若千钧。这是帝王心术,既要用其才,亦要防其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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忘忧酒肆后院,叶峥(叶青玄)听完了房玄龄转述的陛下口谕,脸上并无意外之色。他深知,自己与不良帅的权柄日重,必然会引来猜忌,这是不可避免的帝王心术。
“有劳房公。”叶峥拱手致谢,“请房公回复陛下,臣,心中有数。”
送走房玄龄,叶峥独自在院中负手而立。夜风拂过,带着初夏的微凉。他知道,诏狱刺杀事件只是一个开始,是“锦袍人”在绝境中的一次疯狂反扑。接下来,对方要么彻底潜伏,等待风头过去;要么……就会动用最后,也最极端的手段。
“驱虎吞狼……”叶峥轻声念着这四个字,眼中闪烁着冷静的光芒。他几乎可以断定,被逼到这一步,对方选择后者的可能性极大。而他所要做的,便是在这“虎狼”到来之前,布好一切局面。
“老马。”他轻声唤道。
老马如同幽灵般出现在他身后:“东家。”
“让我们在边境的人,加强对突厥动向的监控,尤其是颉利可汗本部人马的任何异动,哪怕是最细微的集结迹象,也要立刻报来。”
“是。”
“另外,”叶峥沉吟片刻,眼中闪过一丝考量,“备车,去翼国公府。”
老马这次是真的愣住了:“东家,此时去拜访秦公爷?我们与翼国公府,似乎并无往来……”
叶峥微微一笑,笑容里带着一丝深意:“以前没有,现在便有了。秦叔宝将军忠勇无双,乃国之柱石,更是军中楷模。我久闻其名,心向往之。更何况……”他顿了顿,声音压低了些,“秦将军多年征战,旧伤缠身,我或可尽些绵薄之力。”
他早已通过各方渠道了解过,秦琼因早年征战,落下严重的病根,每逢阴雨天气或季节变换便痛苦难当,太医院也束手无策。这正是他切入的最佳契机。一个既能施恩于这位军方巨头,又能借此建立联系,为未来可能需要的军方支持埋下伏笔的机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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翼国公府门庭不算显赫,却自有一股沙场沉淀下的肃穆之气。听闻帝师叶青玄来访,府中管家不敢怠慢,连忙入内通报。
不多时,叶峥被引至一间陈设简单,却透着武人刚健之气的书房。秦琼并未身着官服,只是一身舒适的褐色常袍,虽面色带着久病之人的苍白,但腰杆依旧挺得笔直,眼神开阖间,偶尔闪过的精光依旧能让人想起他当年的万夫不当之勇。
“叶先生大驾光临,秦某有失远迎,恕罪恕罪。”秦琼的声音略显沙哑,但中气尚存,他拱手为礼,目光平和地打量着这位近来名声极盛的年轻帝师。
“国公爷折煞晚生了。”叶峥郑重还礼,态度谦和,“冒昧来访,实是唐突。只是久仰国公爷威名,心中钦慕,近日又偶得一方,或对调理沉疴旧伤有所裨益,故而冒昧登门,望国公爷勿怪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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