焦土,灰烬,燃烧的残木发出最后的噼啪哀鸣,空气中弥漫着毁灭与死亡的气息。林羽跪在这片被天火洗礼过的土地上,身体如同一个惨烈的战场。
左半身,是刺骨的冰寒。那幽蓝色的纹路已蔓延至他大半胸膛和脖颈,皮肤下的血管凸起,呈现出诡异的荧光蓝,仿佛有冰冷的液态能量在其中奔流。左眼完全被冰蓝色的光芒占据,瞳孔收缩成一道冰冷的竖线,不带丝毫人类情感,只有对万物存在的漠然与审视。这只眼睛看到的世界,是能量流动的轨迹,是物质构成的脆弱本质,是……可以被轻易分解和重塑的“材料”。
右半身,则是灼热的剧痛与残存的挣扎。天阶内力在经脉中疯狂运转,试图驱逐、同化那股外来的冰冷力量,却如同试图扑灭油库大火的溪流,反而被引燃、被侵蚀。右眼布满血丝,瞳孔深处还燃烧着属于“林羽”的意志——对战友的担忧,对自身命运的愤怒,对沦为怪物的恐惧,以及……那源自医者仁心、对一切生命的最后一丝敬畏。
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他体内激烈冲突、撕扯。他的意识仿佛被扔进了冰与火的漩涡,无数破碎的、冰冷的记忆碎片如同病毒般冲击着他的认知:
· 无尽的黑暗囚笼,只有冰冷的营养液和刺入骨髓的管线……(那是属于“零号候选人”的绝望?)
· 某种庞大而古老的意识低语,诉说着进化、筛选与“神之火”的冰冷荣耀……(“阿斯加德”的终极目标?)
· 对一切生命能量的贪婪渴望,以及将其分解、吸收的本能冲动……(“灵能”的掠夺本质?)
“不……我不是……载体……”林羽用残存的右手死死抓住左臂,指甲几乎要抠进那发光的蓝色纹路里,试图用肉体的疼痛来唤醒逐渐沉沦的意识。他的声音嘶哑,在空旷的焦土上显得无比微弱。
但左眼中那股冰冷的意志更加庞大。它传递来一种高高在上的漠然:“抗拒……毫无意义。融入……进化……成为更高等存在的一部分……是你的……宿命。”
就在这时,他右眼的余光瞥见了不远处,那只被他用诡异能量爪痕撕碎的银色猎犬残骸。那冰冷的金属碎片,那熄灭的能量核心……一种源自左半身的、本能的冲动涌起——“吸收……修复……补充……”
他的左手,不受控制地抬起,对准了那堆残骸。幽蓝色的能量丝线再次浮现,如同触须般缠绕过去,开始抽取残骸中尚未完全消散的微弱能量和可利用的金属元素!
“住手!”林羽的右手猛地抓住左手手腕,用尽全身力气试图阻止。他不能!他不能像一个怪物一样,去“吞噬”敌人的残骸!那将彻底践踏他作为“人”的底线!
左手的力量大得惊人,冰冷而坚定,缓慢而不可抗拒地挣脱着右手的束缚。幽蓝的能量丝线已经接触到了猎犬残骸,一丝丝微弱的能量和金属微粒正顺着丝线流向他的左臂,那蓝色的纹路似乎因此而稍微明亮了一丝。
“啊——!”林羽发出一声痛苦与愤怒的咆哮,右眼中的血丝几乎要爆开!他猛地低下头,用额头狠狠撞击着焦黑的地面!
“砰!砰!砰!”
沉闷的撞击声回荡着,额头上瞬间皮开肉绽,鲜血混合着泥土和灰烬流下,模糊了他的右眼视线。
剧烈的疼痛如同最后的警钟,短暂地压过了左半身的冰冷本能,让他夺回了一丝控制权。左手抽取能量的行为戛然而止。
他瘫倒在地,大口喘息着,右眼透过血污,死死盯着自己那只闪烁着不祥蓝光的左手。恐惧、愤怒、绝望……种种情绪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。
他回想起传承医术时的教诲:“医者,仁心为本。力量可为刃,亦可为药,存乎一心。”
他回想起与江颜、叶清眉在一起的温馨时光,那平凡的烟火气是如此珍贵。
他回想起秦朗沉入冰湖前最后的眼神,斗木獬用身体挡住能量光束的决绝,角木蛟他们不离不弃的守护……
这些属于“林羽”的记忆和情感,如同狂风暴雨中摇曳的烛火,微弱,却顽强地抵抗着那无边无际的冰冷侵蚀。
“我……是林羽……”他对着虚空,也对着自己体内那个冰冷的意识,一字一顿地低吼,“不是……你们的……容器!也不是……怪物!”
仿佛是他的意志起了作用,又或者是那外来力量在适应他这具特殊的“载体”,体内的冲突似乎进入了一个短暂的僵持阶段。左眼的冰蓝光芒依旧,但其中那纯粹的漠然似乎掺杂了一丝……困惑?右眼的剧痛和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,但他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点清明。
他艰难地盘膝坐起,不再试图去驱逐或对抗那股冰冷的“灵能”——那只会加速他的崩溃。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——引导它。
他以自身精纯的天阶内力为引,不再排斥,而是如同疏导洪水般,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股狂暴冰冷的能量,按照他熟悉的修炼路线缓缓运转。这个过程凶险万分,如同在刀尖上跳舞,每一次能量的摩擦和碰撞都带来撕裂般的痛苦,冰冷与灼热交替肆虐,仿佛要将他的经脉和灵魂都碾碎重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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