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沉昼那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吼像钝刀刮过金属,刺得人耳膜生疼,在骤然死寂的病房里久久回荡。
他弓起的身体重重砸回引导舱冰冷的金属床面,胸膛剧烈起伏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楚。额角暴突的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,紧闭的眼皮下眼球仍在疯狂转动,仿佛正陷于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厮杀。汗水浸透了他昂贵的丝质病号服,紧贴在苍白的皮肤上,勾勒出紧绷而脆弱的线条。
“镇静剂!快!神经稳定剂最大剂量输入!”陈教授的声音劈了叉,枯瘦的手在控制台上快出残影,豆大的汗珠沿着太阳穴滚落。监测屏幕上,那代表两股灵魂意识的金红与蓝色能量流依旧在疯狂绞杀,三维投影乱成一锅沸腾的粥。
“冲突指数还在飙升!海马体区域活性异常!这样下去会彻底崩溃的!”一个助手盯着数据,声音发颤。
云翊脸色铁青,刚才的暴躁被眼前这诡异凶险的景象压了下去,他下意识挡在云昭身前,肌肉绷紧,像一头随时准备扑出去的猎豹,死死盯着舱内那个痛苦挣扎的男人,眼神复杂。是傅沉昼,却又……不像。
柳曼如捂住嘴,眼圈通红,担忧地看向女儿。
云昭站在原地,墨玉般的眸子沉静如水,倒映着舱内傅沉昼痛苦的身影。植语者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张开,清晰地“捕捉”到病房角落里那几盆用于净化空气的绿萝传递来的细微“情绪”——它们在瑟瑟发抖,传递着一种被强大、混乱且充满古老威严的灵魂磁场碾压的恐惧感。
帝王魂,正在蛮横地冲击、试图彻底覆盖属于现代傅沉昼的意识壁垒。
“昭昭,我们走。”云霆沉稳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,大手轻轻搭上女儿的肩膀。女儿脸色虽然平静,但眉宇间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倦色瞒不过他。刚才的消耗太大了,这里太危险,不适合久留。
云昭收回感知,微微颔首:“好。”
她最后看了一眼引导舱。舱内,傅沉昼似乎耗尽了力气,紧绷的身体微微松弛下来,只是眉头依旧紧锁,唇色惨白。那股属于帝王的、深沉如渊又带着无尽孤高的灵魂波动,暂时占据了上风,将属于现代傅沉昼的意识死死压制在意识海深处,如同沉睡的死火山。
属于傅沉昼的“这一世”,被强行遗忘、封存了。
“陈教授,”云昭声音清冷,如同玉石相击,“后续观察,有任何异常,尤其是关于他……记忆认知方面的剧烈波动,第一时间通知我。”
陈教授此刻焦头烂额,闻言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,连连点头:“一定!一定!云小姐慢走!”
云霆护着妻女,云翊殿后,一家四口迅速离开了这间气氛压抑的VIP病房。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似乎都清新了许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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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*云家,顶层主宅书房。**
厚重的红木门隔绝了外界。窗外是繁华都市永不熄灭的灯火,映在云霆深沉的眼眸里,却点不亮其中的凝重。
“爸,那狗东西……”云翊烦躁地扯了扯领口,昂贵的衬衫扣子又崩开一颗,他灌了一大口冰水,试图压下心头的邪火,“他刚才看昭昭那是什么眼神?跟看刺客似的!妈的,救他还救出仇来了?”
“翊儿。”云霆沉声打断,目光锐利如鹰,“那不是傅沉昼的眼神。”
云翊一愣:“什么?”
“或者说,不全是。”柳曼如接过话,声音带着忧虑和一丝洞察,“他醒来时那瞬间的排斥和命令口吻……还有他提到‘记忆重叠冲突’时那种深沉的、属于上位者的困惑……那不是傅氏继承人傅沉昼会有的气质。”
云昭坐在单人沙发上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那枚温润的羊脂玉镯——这是柳曼如在她小时候就戴上的,据说有安神定魄之效。她抬眼,墨玉般的眸子看向父母和哥哥,声音平静无波:“他体内的帝王魂,彻底苏醒了。属于‘傅沉昼’这一世的记忆和意识,被压制了。”
书房里一片寂静。
云翊倒吸一口冷气:“帝王魂?你是说……上辈子那个皇帝?他真把自己当皇帝了?!忘了自己是谁?忘了傅家?忘了……”他猛地看向云昭,后面的话没说出口,但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——忘了和昭昭之间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?
“暂时遗忘。”云昭纠正道,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、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波澜,“龙气归位,帝王意识占据主导,现代的记忆如同被封印。但这封印不会绝对牢固,强烈的刺激、熟悉的人或事,都可能成为钥匙。”
“钥匙?”云翊眉头拧成死结,“那我们现在怎么办?那狗东西现在就是个行走的定时炸弹!谁知道他顶着那张霸总脸,脑子里想的什么‘朕的江山’?万一他脑子一抽,把傅氏当国库给‘抄’了,或者看谁不顺眼要‘拖出去斩了’,傅家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叔伯兄弟能放过他?到时候傅氏大乱,绝对会波及我们云家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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