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家别墅的疗养室,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界所有光线,只余一盏暖黄的夜灯,在冰冷的地板上投下昏黄的光圈,像一只疲惫的眼睛。空气里的安神香薰混着药膏味,也压不住那股沉重的、令人窒息的悲伤。
小云昭缩在巨大的羽绒被里,像一只受惊过度、试图把自己藏进壳里的小蜗牛。苍白的小脸陷在枕头里,只露出小半张。那只焦黑的右手依旧被固定在支架上,掌心凝胶深处的微缩龙纹安静地闪烁着,不再带来剧痛,却像一道无声的烙印。
她闭着眼,浓密的睫毛被泪水濡湿,黏在下眼睑上,形成两弯脆弱的小扇。小小的眉头紧紧蹙着,即使在睡梦中,也无法舒展。身体时不时地微微抽搐一下,喉咙里溢出压抑的、带着浓重鼻音的呜咽,像受伤小兽在梦魇中的悲鸣。
“……太医令……铁链链……好冰……娘亲……呜呜……坏人小哥哥……雪……瓶子……头掉下来了……怕……昭昭怕……”
断断续续的、混乱的梦呓,如同最锋利的冰锥,一下下扎在守候在床边的柳曼如心上。她紧紧握着女儿那只没受伤的、冰凉的小手,泪水无声地滑落。太医令?铁链?这些充满古意和冰冷的词汇,像沉重的石块压在她的心头。昭昭小小的身体里,到底还藏着多少这样血淋淋的恐惧?
云翊靠在门边的阴影里,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。镜片后的眼睛死死盯着窗外沉沉的夜色,又时不时扫过床上蜷缩的小小身影和母亲憔悴的侧脸,眼底翻涌着压抑的怒火和无能为力的焦躁。傅沉昼!都是因为他!那句该死的“太医令之女”!像一把钥匙,打开了昭昭最深的恐惧地狱!
“呜……手手……”小云昭在梦中痛苦地扭了一下头,那只被固定的焦黑右手无意识地想要蜷缩,却被支架限制,只能微微颤抖,“……金线线……咬人……痛……”
金线线?云翊眉头拧得更紧。是指傅沉昼心口那道差点要了他命的暗金血线?
隔壁病房。
死寂,比疗养室更加冰冷、沉重。
只有各种生命维持和能量监控仪器发出的、单调而催命的嗡鸣,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,笼罩着病床上那个毫无生气的躯体。
傅沉昼躺在那里,如同一尊被精密仪器包裹的破碎石像。脸色是渗人的灰败,嘴唇干裂发紫,眼窝深陷。那只完好的左手无力地垂在床边。而那只焦黑碳化、掌心龙纹彻底熄灭的右手,被固定在支架上,暴露在惨白的无影灯光下,狰狞可怖,散发着浓重的死气。
监测屏幕上,代表生命体征的曲线微弱得几乎要拉成直线。代表体内那两股毁灭性能量的光点,虽然被强行压制,但每一次极其缓慢的闪烁,都牵动着整个医疗团队的神经,仿佛在倒计时着最终的崩溃。
陈教授和一众专家围在监控台前,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。
“不行……帝王龙气本源烙印彻底沉寂……身体机能还在持续恶化……”陈教授看着屏幕上不断下滑的数据,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疲惫和绝望,“之前那道自毁血线虽然消散,但反噬太深,几乎抽干了他最后一点生机……加上情绪剧烈波动引发的二次冲击……现在全靠仪器吊着……意志力……已经……”
他没再说下去,沉重的叹息在死寂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清晰。意志力?傅沉昼现在连最基本的生命反射都微弱得可怜,哪还有什么意志力?
病房角落的阴影里。
一道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身影,无声地伫立着。
云若薇的目光,如同冰冷的探针,精准地落在傅沉昼那只焦黑死寂的右手上。更确切地说,是落在……那焦黑手背上,一个极其微小的、几乎无法察觉的……点上。
在那里。
一点极其微弱、却异常纯粹的翠绿色光芒,如同黑暗中倔强的萤火,正极其缓慢地、艰难地……闪烁着。
正是之前小云昭崩溃尖叫时,无意识逸散出的那道治疗光丝所留下的痕迹!
此刻,在傅沉昼生机即将彻底断绝、龙气烙印完全死寂的绝境下,这一点微弱的翠绿光芒,如同被逼到悬崖边的种子,爆发出了超越极限的生命力!它不再仅仅是修复,而是带着一种……源自草木之心本源的、不顾一切的……唤醒意志!
翠绿的光芒,如同最细的针,带着磅礴的生命气息,极其霸道地……刺向那焦黑皮肤下……彻底沉寂的……龙纹烙印本源!!!
嗡——!!!
一股极其微弱、却带着空间震颤感的能量波动,猛地从傅沉昼那只焦黑的右手上荡漾开来!虽然转瞬即逝,却让病房里所有精密的能量监测仪器……瞬间……爆发出刺耳的警报!
“滴滴滴——!!!检测到未知高能级生命能量注入!目标:右手能量核心!强度:低!属性:未知!威胁等级:无法判定!”刺耳的电子音如同丧钟敲响!
“什么?!”陈教授和所有专家猛地跳了起来,难以置信地看向监测屏幕和傅沉昼那只焦黑的手!那点微弱的绿光在仪器捕捉下瞬间被放大、锁定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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