战鼓并未擂响。
没有震天的呐喊,没有铺天盖地的箭雨压制,也没有攻城塔缓缓逼近的隆隆轰鸣。
当黑石城开拔而来的援军——包括学院学员们——尚在三十里外急行军时,镇安城外的人族大营辕门,已然在晨光中悄然洞开。
披坚执锐的白虎卫战士、德莱厄斯麾下沉默肃杀的本部精锐,以及其他几支被选中的前锋部队,如同溪流汇入河床,在将官低沉简短的命令声中,排成整齐而紧凑的队形,沉默地向前压去。他们的步伐并不急促,却带着一种沉稳如山岳、无可阻挡的气势。阳光照在无数冰冷的铁甲与兵刃上,反射出一片令人心悸的寒光。
城墙上,灵族的旗帜依旧在晨风中无力地飘荡。可以看见影影绰绰的守军身影在垛口后晃动,但比起一个月前那场惨烈攻防时的密集与森严,此刻的城防,在身经百战的德莱厄斯和白战眼中,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……松散与虚弱。
没有感知到强横气息的集结,没有大型防御阵法全力运转的灵力波动,甚至没有那种大战将至、军队蓄势待发的紧绷感。
“不对劲。”德莱厄斯低声对身旁并马而行的白战说道。他猩红的眼眸微微眯起,扫视着不远处的城墙,握住“诺克萨斯之手”斧柄的大手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却并非因为紧张,而是出于一种本能的、对异常状况的警惕。他经历过太多战斗,见识过无数顽抗、诡计、埋伏,但眼前这种近乎“敞开”的防御姿态,反而让他心中警铃大作。
白战同样眉头紧锁,一手轻抚着坐骑的鬃毛,目光锐利如鹰:“确实。杨帅下令此刻进攻,必有缘由。但这城……守得未免太过儿戏。”
没有时间给他们细细探究。军令如山。
前锋部队在进入城头普通弓弩射程边缘时,略微停顿。按照常规战术,此刻应有己方远程部队进行覆盖式打击,压制城头,为登城创造机会。但后方并未传来弓弦齐鸣的呼啸。
取而代之的,是杨镇远通过扩音法术传来的、平静而清晰的命令:“前锋,登城。”
命令简短至极。
德莱厄斯与白战对视一眼,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那一抹惊诧与更深沉的疑虑。但军人的天职是服从。
“白虎卫,跟我上!”白战长剑出鞘,斜指苍穹。
“诺克萨斯的勇士,碾碎他们!”德莱厄斯巨斧前指,声若闷雷。
“杀!!”
憋了一个月的战意,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。前锋部队爆发出怒吼,陡然加速,如同黑色的怒潮,向着城墙席卷而去!云梯架起,飞索抛掷,精锐的战士开始蚁附攀登。
而城头上的抵抗,果然“不负所望”地……软弱无力。
稀稀落落的箭矢从垛口后射出,力道不足,准头欠佳,甚至许多箭支软绵绵地飞了不到一半距离便无力坠地。偶尔有几道低阶术法光芒亮起,火球、风刃之类的攻击,威力也只相当于二三十级的职业者随手施为,被冲锋在前的德莱厄斯或白虎卫高手随手击散或硬抗下来,连迟滞片刻都做不到。
更令人惊愕的是守军的构成。
德莱厄斯第一个跃上城墙垛口,巨斧横扫,准备迎接预料中的顽强阻击。然而,迎面冲来的,是几名眼神惊恐、装备简陋、甚至握刀手都在发抖的灵族士兵。他们的实力,恐怕连20级都勉强!德莱厄斯的斧风轻易将他们连人带兵器撕碎,鲜血泼洒在墙砖上,却未能激起他丝毫战斗的快意,只有更深的困惑。
放眼望去,这段城墙上所谓的“守军”,大多如此!间或有一两个气息稍强、像是低级军官模样的人,也不过三四十级的水平,在白虎卫的精锐面前,如同纸糊一般,一个照面便被格杀。没有成建制的精锐部队,没有配合娴熟的战阵,更没有感知中超过六十级的将领气息坐镇指挥!
抵抗是象征性的,溃败是瞬间的。
德莱厄斯率部沿着城墙马道向下冲杀,试图打开通往瓮城和城门的大门。预料中的层层阻击、步步血战并未出现。沿途遭遇的小股灵族部队一触即溃,尖叫着四散奔逃,将后背毫无防备地暴露给人族的兵锋。偶有试图依托拐角、箭楼进行抵抗的小团体,也因缺乏有效指挥和强力核心,很快被淹没。
白战那边的情况如出一辙。白虎卫几乎是以行军的速度在清理城墙,遇到的抵抗微弱得让人心生荒谬。
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一名白虎卫的百夫长砍翻一个逃跑不及的灵族士兵,忍不住对身边的同僚低语,“灵族的‘岩犀卫’、‘烈风部’残兵呢?那些洞天期、甚至法相期的守将呢?都去哪了?”
没有人能回答他。
德莱厄斯一路几乎未逢像样的对手,便已冲到内城门闸处。守卫此处的,是几十名面如土色、瑟瑟发抖的灵族老弱辅兵,以及一个瘫坐在地、似乎已经放弃抵抗的低阶文官模样的中年人。
“开闸,或者死。”德莱厄斯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,巨斧上的血槽还在滴落粘稠的液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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