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由检回到勖勤宫,心中还盘算着该如何向皇爷爷“求”一个好老师。
见门口这阵势,他惦记着嫡母郭氏的病情,也顾不上先回自己的寝殿,便直接向郭氏所居的正殿走去。
已入冬的宫苑,寒气已浓。跟在身后的徐应元,连忙取过一件暖和的狐裘小披风,追在后面,口中不住地喊着:“殿下!殿下您慢些!仔细着了风寒!”
可朱由检此刻心急如焚,哪里还顾得上这些?
他来到嫡母的寝宫之外,竟也忘了平日里那些繁琐的规矩,不等门口的宫女进去通报,便自己掀开厚重的棉布帘子,径直闯了进去!
可他一进到殿内,却是猛地一愣!
只见这殿内,竟是站满了人!
父王朱常洛,正负手立在殿中,脸色阴沉得可怕。大总管王安,以及那邹义、李实等一众父王的心腹内侍,也都垂手侍立在旁,一个个神情肃穆,噤若寒蝉。
而大哥朱由校,则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,低着头,直挺挺地站在父王的身后。
整个殿内的气氛,是说不出的压抑和凝重。
朱常洛见朱由检竟如此不顾礼数,直接闯了进来,那本就紧锁的眉头,皱得是更深了!他猛地转过头来,对着朱由检,厉声喝道:
“放肆!”
“义所当为,礼不可废! 你如今也是开蒙读书之人,怎地连这最基本的规矩都不懂了?!”
“这般慌慌张张,莽莽撞撞,无视礼法,成何体统!将来又如何能担得起大事?!”
朱由检被父王这突如其来的一通训斥,给彻底骂懵了!
他心中也是一阵吐槽:我靠!我这不是关心则乱吗?我才是个两岁多的小屁孩,至于跟我上纲上线到这个地步吗?!这万恶的封建礼法啊!真是烦人!尤其是这皇家,走个路都要按着规矩来!
但他知道,此刻绝不是顶嘴的时候。他连忙上前几步。
“孩儿叩见父王殿下”
同时趋前跪,两手扶地,一拜一叩首。恭恭敬敬地对着朱常洛行了四拜大礼,奶声奶气地,为自己辩解道:
“父王恕罪。”
“孩儿方才,见父王亲临嫡母寝宫,且又不在正殿之中。心中是担心母妃病情加重,一时情急,这才慌张了些许。还望父王恕罪!”
他这番话,说得是既委屈又充满了“孝心”,倒也让人挑不出什么错处来。
朱常洛听了,脸上的怒气也稍稍缓和了一些。他知道,这孩子的心意是好的。但他今日,心中本就憋着一团无名火,正愁没处发泄呢。
他看着朱由检,依旧是板着一张脸,继续用那教诲的语气,叮嘱道:“罢了!念你年幼,此次便不与你计较了!只是你需得记住!身为皇嗣,日后无论遇到何等大事,都需得谨记‘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,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’!若总是这般一惊一乍,如何能成大器?!”
“是,孩儿记下了。”朱由检连忙再次行礼,表示自己知道了。
他正准备老老实实地,退到大哥的身后去站好,谁知,朱常洛却又开口了。
“等等!”
朱常洛的目光,如同利剑一般,射向了朱由检,冷冷地问道:“孤再问你!昨夜,你为何夜不归宿?!可是刘氏她,强行将你留下了?!”
朱由检一听这话,心中顿时警铃大作!
坏了!父王这是要对自己那可怜的生母,有意见了?!
他连忙摇头,急切地说道:“非也!非也!此事与娘亲无干!是孩儿自己擅作主张!私自留下,要陪同娘亲的!”
他将所有的责任,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。
朱常洛听了,还想再继续说教他几句。一旁的王安,却是再也看不下去了。
他连忙上前,打了个圆场,劝解道:“小爷息怒。依奴才看,五殿下也是天性纯孝。奴才也曾听奉宸宫的人说起,刘淑女娘娘她,近来的身子骨,也确是有些不大爽利。想来,五殿下也正是因为担心娘娘的身体,才会做出这等‘逾矩’之事啊。”
谁知,朱常洛听了这话,却是冷哼一声,将心中的那股子邪火,彻底地爆发了出来!
“哦?他倒是个孝顺的!”
“那他嫡母病重至此,卧床数月,怎地又不见他这般‘孝顺’了?!”
他这话,说得是又重又刻薄!
朱由检听了,也是心中腹诽不已:我靠!我这位父王,今天这是吃了枪药了?还是对我有意见啊?怎么这么针对我?!
他又偷偷地,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大哥朱由校。只见大哥此刻,正是一副眼观鼻,鼻观心,一本正经的模样,身子站得笔直,目视前方,仿佛周遭的一切,都与他无关一般。
朱由检心中,瞬间便了然了!
他深知大哥的性子。他越是这般“乖巧”,便说明他方才,也定然是没少挨训!
看来,父王今天,这不是在单纯地针对自己,而是在搞无差别攻击啊!
估计,又是为了什么事,在外面吃了瘪,受了气,便跑回到自己这宫里头来,拿自己人撒气来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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