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由检领着人,缓缓地踏入了这座他曾经生活了将近一年的奉宸宫。
奉宸宫的规制,是个标准的二进院落。一般来说,这第一进的正堂,是不住人的,多是用来接见外客,或是举行一些小型的仪典,算是个礼仪场所。而真正居住的地方,则是在二进院内。
二进院的正房,面阔五间,气派非凡,乃是一宫之主位,通常由品级最高的嫔妃居住。而东西两侧的厢房,则各住着一位品级稍低的嫔妃。
如今的奉宸宫内,东李选侍因为入宫年头最长,资历也最老,便理所当然地,住在了那二进院的正殿之中。
其次,年长且为太子诞育了皇女的傅选侍,住在东边的厢房。而朱由检的生母刘淑女,则住在那西边的厢房之内。
他父王朱常洛,算起来,身边的女人也并不算多。所以这东宫的建筑群,倒是完全住得下,也无需像民间那般,几房妻妾混住在一起,倒也清净。
朱由检也发现,这个时代所说的“一间房子”,和自己后世的概念,完全不同。
这个时代,乃是以四根柱子围成的空间为一“间”。一座厢房,按照过去的标准,大约便是所谓的“面阔三间,进深一间”。
如此一来,便能形成三间独立的屋子。左右两间用来住人,中间那一间,则摆上些桌椅,再用一面屏风稍作格挡,便是一个小小的起居室或是客厅了,倒也还算宽敞。
只是如此一来,这伺候的宫女丫鬟们,怕是就没有专门睡觉的地方了。想来,那些值夜的宫女,大约便是睡在地上,当然,总还是会给她们铺上一床地铺的。
虽说他之前在门口,已对那守门的老太监刘承恩说过,不必通报。但礼不可废。他不想让自己这位心善却也敏感的母亲,觉得自己仗着“圣眷”,便失了对她的孝心。
于是,朱由检停下脚步,对着身旁的李进忠吩咐道:“李伴伴,你且先行一步。去……禀报娘娘,就说我来了。”
这也是想让母亲有个准备,免得太过突然,又惹她伤神。
李进忠领命,快步向西厢房走去。他很快便瞧见,小秦儿和杨时、春桃、夏荷等人,正在院内忙着晾晒些衣物。他们瞧见李进忠来了,也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,并未主动搭理。
李进忠也不在意,只是朗声说道:“秦公公,快去禀报刘淑女娘娘,就说五殿下亲来请安了!”
“五殿下?!”
小秦儿等人闻言,都是大吃一惊!他们怎么也没想到,五殿下竟会突然回来!小秦儿也不敢再摆什么架子了,连忙应了一声,转身便飞也似地向殿内跑去,禀报刘淑女去了。
朱由检在穿堂里静静地等着。
不一会儿,杨时、春桃、夏荷三人,便满脸惊喜地,从里面快步迎了出来,对着朱由检便要行跪拜大礼。
“奴才(奴婢)叩见五殿下!”
朱由检身后,徐应元立刻上前一步,将三人虚扶了起来。朱由检这才开口问道:“娘娘可在?”
“在!在!在!”
杨时连声说道,“娘娘听闻殿下您来了,欢喜得不行呢!已在正厅里候着您了!”
朱由检闻言,点了点头。然后,他又转头对着徐应元道:“徐伴伴,看赏。”
徐应元立刻会意,从袖中取出三个早已备好的、装有散碎银两的荷包,一一递给了杨时、春桃、夏荷三人。
三人得了赏,更是喜出望外,连忙再次跪倒在地,叩首谢恩。
朱由检只是淡淡地说道:“起来吧。地上凉。”
说完,他便不再理会这三人,径直向着正厅的方向走去。
杨时、春桃、夏荷三人,从地上爬了起来,看着朱由检那虽然矮小,却已然透出几分威严的、穿着锦帽貂裘的背影,心中都是感慨万千:
——五殿下真是长大了啊!如此年幼,便已有这般的城府和心胸!不愧是圣母皇太后亲封的“灵童”啊!
朱由检缓步走到那扇熟悉的门前,抬头望了一眼门楣之上,那方由父王亲笔题写的“凝晖”二字的匾额,心中也是一阵唏嘘。
不知不觉,自己来到这个世界,竟也快要三年了。
他迈步走进屋内,只见厅堂的正位之上,那个他日思夜想的身影,正坐在那里,一双早已蓄满了泪水的眼睛,正一眨不眨地,望着自己。
“娘亲!”
朱由检再也控制不住,快步跑了过去,扑进了母亲的怀中,奶声奶气地喊道:“孩儿给娘亲请安!”
刘淑女一把将儿子紧紧地搂在怀里,眼泪再也忍不住,簌簌地掉了下来。她一边用帕子擦着泪,一边声音哽咽地说道:“安……安……娘亲的乖宝儿,快让娘亲好好瞧瞧,娘亲近来好着呢!倒是我的检儿,如今越发地出息了!”
一旁的彩儿,也是红着眼圈,在一旁劝道:“是啊,娘娘!殿下纯孝,还特意带了这许多好东西,专程来看望您呢!您该高兴才是啊!”
刘淑女听了,这才哭中带笑,连连点头道:“是呢,是呢!难得我的检儿能来这么一回,倒是娘亲的不是了!快,快坐到娘身边来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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