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曦微露时,中纪委专项工作组的办公室里依旧灯火通明。墙上的白板被红黑两色笔迹填得满满当当,张汉民的名字被圈在正中央,向外辐射出数十条细线,连着后勤、军械、地方商人等一个个待核查的名字,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。
秦川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,指尖落在两名正师级军官的名字上。这两人是张汉民在军校的同窗,如今一个掌管西部战区军械验收,一个分管基建招标,正是张汉民贪腐链条上的关键节点。可连续两天的约谈,两人口径一致,都声称与张汉民的合作全是按流程办事,没有丝毫违规之处。
“秦书记,技术队那边传来消息,张汉民的私人电脑被做了数据销毁处理,硬盘有物理损坏的痕迹,想要恢复难度极大。”一名工作人员推门进来,语气里带着难掩的沮丧。
秦川沉声道:“让技术队不惜一切代价,哪怕只恢复碎片也好。另外,再去查张汉民家属的行踪,他老婆和儿子三个月前移民加拿大,绝不可能干净。”
话音刚落,桌上的保密电话突然响起。是军委纪委的赵刚中将,声音里带着几分凝重:“秦川,出事了。负责保管弹药检测报告的老参谋,今早被发现晕倒在家门口,随身的公文包不翼而飞,里面装着我们刚拿到的部分弹药质量不合格佐证材料。”
秦川的心猛地一沉。老参谋是目前唯一敢站出来指证张汉民的知情人,这明显是有人在杀鸡儆猴。他立刻起身:“安排人手保护老参谋的安全,加派警力追查公文包的下落。另外,通知所有接触过此案的人员,提高戒备等级,防止有人铤而走险。”
办公室里的气氛越发压抑。工作组的成员们脸上都透着疲惫,连日的高压工作让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。有人私下嘀咕,张汉民在军队深耕二十余年,根基太深,想要连根拔起,怕是没那么容易。
秦川听到了,却没有出声。他走到窗边,望着楼外车水马龙的长安街。阳光已经升起,可他觉得,那光还没照进这起案子的深处。张汉民的背后,一定还有更大的保护伞,否则不可能在军委纪委初步核查时,就能轻易抹平痕迹,甚至敢对证人下手。
这时,蒋兰的信息又发了过来。延州人家的法务团队在追查海外账户时,发现张汉民的赃款并非直接转移,而是通过一家空壳文旅公司周转,这家公司的法人代表,竟是江南省文旅厅的一名副厅长。
“文旅公司?”秦川眉头紧锁,脑海里瞬间闪过金华山云雾寺的旅游开发项目。蒋兰之前提过的那份可行性报告,还有江南省厅那份语焉不详的回函,此刻竟和眼前的案子隐隐有了交集。
他立刻拿起笔,在白板上张汉民的名字旁,写下了“江南文旅”四个字。
“把这家文旅公司的所有资料调出来,”秦川转身看向工作组的成员,声音铿锵有力,“张汉民的赃款流向,绝不是偶然。查,给我往深里查!不管牵扯到谁,不管对方是什么级别,都必须一查到底!”
窗外的风,带着初春的凉意,吹得窗玻璃微微作响。秦川知道,他们撕开的,不过是这张黑网的一角。更深的暗流,还在看不见的地方涌动,而他们要做的,就是握紧手中的利剑,迎着暗流而上,直到将所有的蛀虫,都暴露在阳光之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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