审讯室的灯光熄灭的那一刻,笼罩在宏家案上的阴霾,也终于被彻彻底底的阳光驱散。
随着宏三代的全线招供,专案组的调查工作彻底驶入了快车道,势如破竹。那些被宏家拉拢腐蚀的官员名单,成了最精准的导航图,一张覆盖全省乃至京城部分层级的保护伞网络,被连根拔起。省政法委赵副书记、国土资源厅刘副厅长、市公安局王副局长……一个个身居高位的蛀虫,在铁证面前无从抵赖,相继被立案调查,接受党纪国法的审判。
法院的庭审现场,座无虚席。受害者家属们坐在旁听席上,有人攥着衣角,有人红着眼眶,目光死死盯着被告席上的人。
宏三代站在最显眼的位置,昔日的嚣张早已荡然无存,取而代之的是掩不住的惶恐与颓败。法庭上,检察官逐条宣读他的罪状:组织领导恐怖主义活动、跨境电诈、非法贩卖人体器官、走私军火毒品……桩桩件件,罄竹难书。当审判长敲下法槌,宣读最终判决时,整个法庭鸦雀无声。
“被告人宏三代,数罪并罚,判处死刑,缓期两年执行,剥夺政治权利终身,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……”
话音落下,旁听席上爆发出压抑许久的啜泣声,有人捂着脸哭出声,有人颤抖着双手合十,嘴里念叨着“正义终于来了”。宏三代瘫软在被告席上,被法警架着带离法庭时,嘴里还在语无伦次地喊着“我爷爷会救我”,只是那声音,早已没了半分底气。
紧随其后的,是宏二代的判决。这位曾经身居省长高位的官员,靠着家族势力步步高升,却利用职权为宏家的黑恶生意大开绿灯,甚至公然劫走涉案嫌犯,妨碍司法公正。法庭上,他试图以“不知情”“被蒙蔽”为自己辩解,却被专案组呈上的转账记录、通话录音、证人证言一一戳穿。
“被告人宏二代,犯受贿罪、包庇纵容黑社会性质组织罪、妨碍公务罪……数罪并罚,判处有期徒刑二十三年,剥夺政治权利五年,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。”
当法槌落下的瞬间,宏二代紧绷的肩膀骤然垮塌,他没有嘶吼,也没有辩解,只是低着头,任由法警将他带走。曾经的省长光环,此刻碎得连一丝残影都不剩。
而法庭对宏一代的判决,成了整场庭审最令人唏嘘的部分。
卷宗里明明白白地记录着这位老人的过往——战火纷飞的年代,他揣着一腔保家卫国的热血,跟着队伍南征北战,为了劳苦大众的幸福生活抛头颅洒热血。枪林弹雨里,他胸口挨过一枪,后背被弹片划开深可见骨的伤口,时至今日,身上还有至少三片弹片没能取出来,阴雨天里,疼得整夜整夜睡不着。那些军功章,曾是他一生的荣光,也是百姓对他的认可。
可谁也没想到,日子好了,江山坐稳了,这位老英雄却渐渐偏了心。
起初,只是看不得孙子宏三代受一点委屈。孩子闯了祸,他凭着老面子帮着摆平;孙子想要赚快钱,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任由宏二代打着他的旗号疏通关系。后来,宏家的生意越做越黑,越做越大,他不是不知道,只是那些沉甸甸的军功章,渐渐成了他护短的资本。他总觉得,自己为国家拼过命,宏家的子孙,就该过得比旁人好一点。这份溺爱,慢慢变成了纵容,再到后来,甚至成了宏家作恶的“护身符”。
法庭上,检察官提起这些过往时,语气里带着难掩的痛惜。审判长综合考量其年龄、身体状况、过往革命贡献以及涉案情节,最终依法判处其有期徒刑七年,准予保外就医。
判决下达的那天,宏一代坐在轮椅上,被人推着走出法院。初秋的风卷起地上的落叶,吹得他满头银发乱颤。他望着头顶的青天白日,浑浊的眼底慢慢泛起一层水雾。护工想替他擦去眼角的湿润,却被他抬手拦住。他枯瘦的手指,轻轻抚摸着胸口那片藏着弹片的皮肤,那里还隐隐作痛,是革命岁月留给他的勋章,如今却成了他晚年悔恨的烙印。
“错了……错了啊……”他喃喃自语,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,“当年扛枪,是为了不让百姓再受苦……如今……却护着孽子,害了百姓……”
秦川站在法院的台阶上,看着宏一代的轮椅渐渐远去,眼神复杂。他想起了审讯室里,宏一代挥舞着檀木文明棍的模样,想起了老人提起过往功绩时的骄傲,心中五味杂陈。
李莫愁站在他身边,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声音里带着感慨:“秦书记,这场仗,我们打赢了。只是可惜了宏一代,一世英名,最后毁在了‘护短’两个字上。”
秦川点了点头,目光望向远方的城市天际线。街道上车水马龙,行人步履从容,一张张脸上带着安稳的笑意。他想起了那些被电诈逼得倾家荡产的家庭,想起了器官供养室里那些绝望的眼神,想起了自己背负的那些骂名与压力。
“这不是结束。”秦川的声音平静却坚定,“扫黑除恶,反腐惩恶,永远没有休止符。老一辈的功勋,是用来警醒后人的,不是用来包庇罪恶的。”
风拂过,带来街边的花香。专案组的成员们相视一笑,连日来的疲惫,在这一刻尽数消散。他们知道,这场胜利,不仅是对受害者的告慰,更是对正义的扞卫——在这片土地上,任何践踏国法的人,无论资历多深,功劳多大,终究难逃法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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