市应急管理局的初步调查结论刚公布,大茅岭村还没从爆破事故的悲痛中缓过劲,县委组织部牵头的专项调查组已悄然抵达枫香冲镇。此次调查由干部科科长吴大梁带队——此人身材瘦小,颧骨高耸,一双三角眼总透着几分算计,平日里最擅长表面一套背后一套,早就觊觎秦川县里重点培养的身份,这场事故在他看来正是打压的绝佳机会。
调查组的车刚驶进镇政府大院,吴大梁便摆起架子,对前来迎接的镇干部皮笑肉不笑:“不用客套,直接带我们去档案室,大茅岭修路项目的所有档案,从立项到安全记录,一份都不能少。”他的声音尖细,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。
档案室里,一摞厚厚的文件被搬到桌上。吴大梁压根没耐心逐页细看,只是快速翻找安全评估报告和责任认定书,手指在纸上胡乱划着:“这里只写了爆破前的隐患,爆破后的二次风险提都没提!”转头便对身边的工作人员说,“记下来,秦川作为第一责任人,风险预判严重不足。”
一旁的档案管理员忍不住提醒:“吴科长,这份报告附了地质专家意见,鹰嘴崖的隐蔽裂缝确实难预判……”
“闭嘴!”吴大梁猛地瞪起三角眼,“我让你说话了?按我说的记就行!”档案管理员吓得缩了缩脖子,不敢再吭声。
在镇政府草草核查完档案,吴大梁一行马不停蹄赶往大茅岭村。刚到村委会,他就甩开王支书递来的茶水,阴阳怪气地说:“王支书,你们村这修路工程,可真是‘立了大功’,两条人命,够县里忙一阵了。”
王支书脸色一沉,强压怒气辩解:“吴科长,事故是意外,秦书记已经尽力了……”
“尽力没尽力,得调查了才知道。”吴大梁打断他,随即宣布分工,“一组查施工日志和安全培训记录,重点找疏漏;二组去事故现场,联合技术专家重新勘测;三组走村入户,多问问对秦川有意见的人,别净听好话。”
命令下达后,调查组按其意图展开行动。吴大梁亲自带队去鹰嘴崖,脚下的碎石还残留着血迹,他却毫不在意地踢着石头,眼神在崖壁间扫视,像是在搜寻“罪证”。技术专家勘测后如实汇报:“吴科长,这块巨石藏在深层裂缝,爆破后才松动,常规排查很难发现。”
“很难发现不代表不能发现!”吴大梁尖声反驳,“秦川要是真重视安全,怎么不多派几人排查?怎么不设观察期?这就是现场管控不力!”
他转头问施工队负责人:“爆破后多久工人进场的?秦川有没有坚决制止?”
“大概十分钟,秦书记想喊住大家,但工人太着急……”施工队负责人犹豫着回答。
“想喊住就是没拦住!”吴大梁立刻抓住话柄,“记下来,秦川现场指挥不力,未能阻止工人提前进场。”
入户调查的工作人员也按其要求,专挑对秦川有微词的人问话。几个被张玉音煽动过的村民,说的模棱两可的话被断章取义记为“关键证词”,而替秦川说话的村民,要么被敷衍应付,要么直接被打断。
调查仅持续两天,吴大梁便带着材料匆匆离场。临走前,他特意走到秦川面前,脸上堆起虚伪的笑容,主动伸出又凉又干的手紧紧握住秦川:“秦川同志,别多想啊!”
他握得格外用力,三角眼里的算计被刻意掩饰,语气“亲切”得令人不适:“你在大茅岭的工作大家都看在眼里,修路为了乡亲们,初衷是好的,工作做得也不错!”
秦川愣了一下,下意识想抽回手,却被吴大梁攥得更紧。
“我们这次来纯粹是组织程序上的调查,该走的流程得走到位。”吴大梁拍了拍他的手背,语重心长般补充,“你安心工作,好好配合后续安排,组织会公正处理的,千万别影响了修路大事!”
说完,他松开手,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,转身带着工作人员趾高气扬地登上车子,扬尘而去。
秦川站在村委会门口,手心还残留着对方冰凉的触感,心里却泛起一阵寒意。他看得明白,吴大梁的“亲切”不过是掩人耳目的伪装,那份对自己不利的调查报告,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。
果然,几天后县里传来消息,吴大梁提交的调查报告中,片面夸大秦川的领导责任,明确建议县纪委对其立案调查。
大茅岭的风愈发萧瑟,纪委可能介入的消息像一块巨石压在秦川心头。他知道,一场针对自己的暗战已然打响,而修路工程和自己的未来,都将陷入未知的旋涡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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