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沉舟发现的“灰羽”线索,像一枚投入深潭的锈蚀古币,在沈清欢心中激起的不是涟漪,而是关于时光与阴谋的沉重回响。三十五年前的南港旧事,一个发音近似的代号,一个“侯”姓经手人……若真与当前硬盘中的秘密、与父亲当年的遭遇、甚至与褚鸿生的发迹史勾连,那这潭水之深,恐怕远超她的预想。
她将这条线索暂时封存,标记为最高优先级但需极度谨慎处理。眼下,更需要集中精力处理那些迫在眉睫的威胁。
夜幕完全降临。办公室内,只有几盏低照度的阅读灯亮着,勾勒出沈清欢苍白而专注的侧影。“影子”如同真正的影子,隐在门边的暗处,呼吸轻不可闻。
周组长的新汇报陆续传来:
关于“血隼”小组入境后的踪迹追查,有了初步突破。他们通过交叉比对各交通枢纽的监控(尽管对方可能使用假身份和伪装),结合车辆租赁记录和特定时段的高速公路卡口数据,锁定了一辆曾在“血隼”小组疑似入境时间点后不久、从邻近城市租出的黑色越野车。该车在进入本市区后,曾在数个地点短暂停留,包括一个仓储式超市、一个户外用品店,以及……城西老工业区边缘的一个汽车旅馆。越野车最终消失在老工业区复杂的道路网络中,但汽车旅馆成为了新的关注点。
“‘血隼’很可能在汽车旅馆建立了临时据点或安全屋。”周组长分析,“已安排人员对该旅馆进行外围观察,但对方反侦察意识极强,直接接近风险很大。”
“不要接近,只做环境观察和出入记录。排查旅馆老板、员工背景,以及近期所有异常订房记录。重点留意用电、用水、垃圾清运等是否存在超常情况。”沈清欢指示,“同时,查那辆越野车的最终租赁人信息,哪怕是用假证件,也会有痕迹。”
“明白。”
关于“灰衣人”中优先级最高的“老K”,调查进展缓慢。此人在褚鸿生早期档案中仅以代号出现,无照片,无具体身份信息,传闻其在褚鸿生完成原始资本积累后便逐渐隐退,近二十年来几乎没有任何公开记录。但周组长的人从一个已退休多年的、曾参与过早期某项目审计的老会计口中,听到一个模糊的传闻:当年褚鸿生身边确实有个极其低调、但手腕通天的助手,人称“老魁”,似乎与一些“特殊渠道”的物资调配有关,后来因为牵扯太深,在九十年代末就“出国养老”了。是“老K”还是“老魁”?发音相似,是否同一人?所谓“特殊渠道”和“物资调配”,是否指向当年的南港旧事?
线索再次指向历史深处,且更加模糊。
“继续深挖‘老魁’或‘老K’的一切传闻,特别是九十年代末期其‘出国’的可能目的地、方式,以及是否与褚鸿生保持隐秘联系。从出入境旧档案(如果还能找到)、同时期出国人员圈子、以及褚鸿生海外资产的可能关联入手。”沈清欢知道这如同大海捞针,但这是目前唯一可能触及褚鸿生最核心秘密的途径。
“静心斋”茶社的观察有了一个微小但耐人寻味的发现。负责监视的“新人”报告,今天傍晚,一个穿着普通、但气质精干的中年男子进入茶社,并未在一楼大厅停留,而是直接上了二楼,与“梅姨”在临窗的雅座谈了约二十分钟。期间,“梅姨”似乎递给了对方一个很薄的、类似信封的东西。男子离开时,神色平静,但步伐很快,迅速消失在老街巷中。监视人员尝试远远跟随,但对方似乎具备一定的反跟踪意识,在巷子里转了几个弯后失去了踪迹。只勉强拍到一张模糊的侧脸。
照片很快传到沈清欢这里。像素不高,但男子的侧脸轮廓清晰,眼神锐利,下颌线紧绷。沈清欢将照片发给周组长:“立刻人脸比对,重点排查与侯三、赵律师、褚鸿生已知关系网,以及……可能与‘灰衣人’特征相符的人员。”
处理完这些,沈清欢感到精力再次开始快速流逝。她不得不又给自己注射了一剂营养剂,并尝试启动系统那个低效的“情绪引导”程序。程序运行起来,像一段枯燥的冥想引导音频,试图让她想象平静的湖面、温暖的阳光……然而,她脑中浮现的却是父亲书房午后的阳光,以及那阳光之下可能隐藏的、关于“灰鸮”的冰冷秘密。
程序的效果微乎其微,情感能量艰难地蠕动到22%。
她必须找到更有效的方法,或者……在能量彻底耗尽前,取得决定性的突破。
顾沉舟关于开曼群岛医疗基金的调查,在深夜时分有了回音。消息来自一个高度加密的匿名情报交易平台,内容简短却触目惊心:
“目标基金(‘磐石生命健康基金’)近三年主要资金流入方:65%来自维尔京群岛‘远航资本’关联空壳公司;28%来自瑞士某私人银行托管账户,受益人与褚鸿生家族信托重叠;7%来源混杂。资金用途:约40%用于支付前述豪华医疗团队薪酬及药品设备采购;35%流向东南亚某国一家生物制药实验室(该实验室曾涉及多起伦理争议和未公开临床试验);剩余25%去向不明,但部分中间转账节点与某些情报机构外围洗钱通道有交叉。”
小主,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