法律程序启动的涟漪,比预想中更快地扩散开来。
提交报告后的第四个小时,张律师通过安全线路传来消息:经侦部门指定的联络人已经初步审阅了材料,认为“情况重大、线索清晰、涉嫌犯罪特征明显”,已按程序上报,并启动了内部立案前的核查程序。这意味着,官方调查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。虽然尚未正式立案,但压力已经通过无形的渠道,传递到了对手那一边。
几乎与此同时,周组长监控到,“远航资本”香港办公室所在的写字楼物业,在午后来了几名着装普通但举止干练的不明身份人士,他们并未进入“远航”办公室,而是在物业经理的陪同下,调阅了大楼近期的访客记录和部分公共区域的监控备份。这一举动极其低调,却足以让任何心中有鬼的人坐立不安。
“调查的触角已经开始外围探查了。”周组长分析,“虽然暂时不会直接接触金世宏,但这种姿态本身,就是一种强大的心理威慑。金世宏如果还在香港,现在一定如坐针毡。”
果然,下午三点左右,监控显示金世宏此前使用过的一辆商务车,在严密遮挡下驶离了写字楼地下车库,但通过交通摄像头追踪发现,车辆在市区绕行数圈后,进入了一家高档私人医院的地下停车场,随后失去了踪迹——那里有多个出口和复杂的内部通道,显然是预先选定的脱身点。
“他跑了,或者至少是躲起来了。”周组长汇报,“医院那边我们的人进不去,也无法确定他是否还在里面,或者已经通过其他方式转移。但可以肯定,他感到了危险,正在设法隐匿。”
金世宏的隐匿,是压力生效的表现,但也意味着他暂时脱离了直接监控,增加了不确定性。他会彻底潜逃出境,还是留在国内某个更隐蔽的角落继续指挥?他手中的资源,尤其是那笔流向东南亚的资金,是否会因此被更疯狂地动用?
这些问题没有答案,但沈清欢知道,必须做最坏的打算。她指示周组长,调动所有能调动的资源,尝试追踪金世宏的可能去向,重点是他过去常去或可能信任的落脚点,以及他与褚鸿生之间可能存在的紧急联络通道。
然而,对手的“围猎”并未因核心人物的隐匿而停止,反而呈现出一种更加疯狂和无序的态势。下午四点开始,针对“芯辰”的网络攻击突然改变了模式,从之前的集中式DDoS和钓鱼攻击,转变为多点、低频但持续性极强的渗透尝试和漏洞扫描,目标直指公司内网的研发服务器和项目管理平台。攻击源变得更加分散和难以追踪,显然动用了更庞大的僵尸网络资源。
“他们在找东西,或者说,在确认什么东西是否还在。”李铭在紧急分析后判断,“这种渗透扫描非常有针对性,像是在寻找特定的文件、数据库或访问日志。我怀疑……他们可能在确认我们是否已经掌握了U盘数据碎片中的关键内容,或者……在寻找硬盘可能留下的其他数字痕迹。”
几乎在同一时间,舆论战线也出现了令人不安的新动向。那些海外小众论坛上散播的恶毒谣言,开始被一些伪装成“独立调查记者”或“跨国人权观察员”的账号,以更“专业”和“翔实”的报告形式进行包装和扩散,并试图向几家国际知名的新闻机构投稿。虽然目前尚未被主流媒体采纳,但这种试图将事件“国际化”、“政治化”的操作,危险系数极高。
更棘手的是,国内一些原本与“芯辰”并无瓜葛、甚至素有声望的行业评论人和学者,开始接到匿名提供的、关于“芯辰”技术“潜在论理风险”和“资本背景疑云”的“研究资料”,并被邀请发表“独立看法”。显然,对手在试图将水搅浑,将更多不明真相的第三方拉入战局,制造更大范围的困惑和争议。
沈清欢面前,系统辅助呈现的“事件卡片”不断刷新和排序。网络渗透(橙色,持续)、舆论国际化尝试(红色,升级)、第三方被卷入(黄色,新增)……一张张卡片代表着来自不同方向的压力,它们彼此交织,构成了一张正在收紧的“猎网”。
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神经在持续的高压信息流冲击下,开始产生隐隐的疲惫。决策的频率太高,每个决策都关联着复杂的后果,而对手的下一步却始终藏在迷雾之后。系统提供的“决策选项模拟”虽然能帮助她权衡利弊,但无法消除选择本身带来的心理负担和那种对未知结果的隐约担忧。
就在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,准备对网络渗透事件做出新的资源调配指示时,她的私人加密手机再次震动。不是短信,而是一通来自未知号码的语音呼叫。
沈清欢的心跳漏了一拍。她看了一眼屏幕上跳跃的、经过多重加密伪装处理的号码标识,深吸一口气,用眼神示意身旁待命的周组长手下技术人员做好准备,然后按下了接听键,并同时开启了录音和追踪程序。
小主,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