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六十三章 余温未散,新尘又起
晨露还挂在槐树叶上时,周思远已经在院里劈柴了。斧头起落间,木柴裂开的“咔嚓”声惊醒了沉睡的院子,也惊飞了檐下的麻雀。林薇薇抱着周亦安站在廊下,看着他宽阔的肩膀随着动作起伏,晨光落在他汗湿的后颈,镀上一层金边。
“亦安醒了?”周思远放下斧头,用手背擦了把汗,大步走过来。小家伙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他,小拳头攥着林薇薇的衣襟,嘴里发出“咿呀”的轻响。
“刚醒呢,”林薇薇笑着把孩子递给他,“你看他,好像认识你似的,眼睛都不眨。”
周思远小心翼翼地接过,动作比抱易碎的瓷器还轻柔。周亦安的小手突然抓住他的手指,力道不大,却攥得很紧,像抓住了根救命稻草。周思远的心猛地一软,低头在孩子额头上印了个轻吻:“等你长大,爹教你劈柴。”
“又说这些,”林薇薇嗔怪道,“孩子还小呢。”她转身往灶房走,“我去热昨晚剩下的鸡汤,你劈完柴记得洗手。”
灶房里飘着淡淡的药香。王婆婆送的补药还在砂锅里咕嘟着,褐色的药汁翻滚着,散发出微苦的气息。林薇薇往灶膛里添了根柴,火苗舔着锅底,把她的侧脸映得暖暖的。忽然听见院门外传来争执声,她探头一看,是陈默和个穿灰布短打的汉子在说话,两人脸都涨得通红。
“我说了不行!”陈默的嗓门格外大,“这事儿得听周哥的,他比你懂!”
“懂什么?”那汉子梗着脖子,“他不就是运气好生了个儿子?满月酒办得再热闹,能挡得住山里的匪患?我看呐,还是得请镇上的镖局来守着,花点钱买个踏实!”
林薇薇心里咯噔一下。山里闹匪患的事,前几天就有风声,说是邻村丢了两头牛,还伤了人。周思远说要等满月酒办完再合计,没想到已经有人按捺不住了。
周思远抱着孩子走过来,脸上看不出喜怒:“李大哥,这事不急。匪患的事我已经托人去打听了,等摸清底细再说。镖局的人鱼龙混杂,贸然请来,怕是引狼入室。”
那汉子(李大哥)显然不服气:“那你说咋办?等匪崽子摸到家门口?周思远,别以为办了场满月酒就成了村里的头面人物,这村里的事,轮不到你一个外姓人指手画脚!”
这话像根刺,扎得院子里瞬间安静。陈默当即就火了:“姓李的你嘴巴放干净点!周哥这些年帮了村里多少忙,你眼瞎看不见?”
“我可没求他帮!”李大哥梗着脖子,“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,平白无故对咱村这么好,怕是另有所图!”
周思远没动怒,只是把孩子递给林薇薇,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:“李大哥要是信不过我,尽可以自己去请镖局。但村里的粮仓和祠堂,是大家的根,不能让外人随便碰。”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围观的村民,“我周思远在这村里住了五年,是不是真心待大家,你们心里有数。匪患的事,给我三天时间,我保准给大家个说法。”
村民们交头接耳,有说信周思远的,也有说该早做打算的。李大哥哼了一声,甩袖子走了,临走前撂下句:“三天后要是没说法,我就带乡亲们去镇上告官!”
周思远没接话,转身往柴房走。林薇薇看着他的背影,忽然想起昨晚他翻出的那把锈迹斑斑的短刀——那是他刚到村里时带的,刀鞘上刻着个模糊的“安”字,他说这是他爹留给他的,能镇邪。
“别往心里去,”林薇薇追进柴房时,他正蹲在地上擦刀,刀刃被磨得寒光闪闪,“李大哥就是急糊涂了。”
周思远抬头,眼底有红血丝:“我不怕他告官,就怕真出了事,护不住大家。”他把刀收进鞘里,“匪患比我想的要近,昨晚去后山查看,发现了新鲜的马蹄印,至少有五个人。”
林薇薇的心揪紧了:“那……要不要先让老人孩子去镇上避避?”
“不行,”周思远摇头,“动静太大,反而会打草惊蛇。我已经让陈默去镇上买了二十斤火药,实在不行,就用土法子炸他们一下。”他握住林薇薇的手,掌心粗糙却有力,“你放心,我不会让你和亦安有事的。”
正说着,砚辰背着书包跑进来,手里举着张纸条:“周叔叔!张爷爷让我给你的!”纸条是用炭笔写的,字迹潦草:“匪首姓赵,曾是官兵,因克扣军饷哗变,手下多是亡命徒,今夜可能下山。”
周思远捏紧纸条,炭粉在指尖簌簌掉落:“果然是他。”他抬头对林薇薇说,“我去趟祠堂,跟张爷爷他们合计对策。你看好家,把门窗锁好,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开门。”
林薇薇点头,看着他快步出门,背影消失在巷口。她抱着周亦安回到屋里,把门窗都闩好,又把那把短刀从柴房取来,藏在枕头底下。周亦安似乎察觉到母亲的紧张,小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角,小嘴巴瘪着,像要哭的样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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