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头爬到头顶时,豆浆已经点成了豆腐,嫩得像块白玉。苏清圆和李婶正忙着捏豆腐丸子,面团在手里滚成小球,扔进热油里“滋啦”作响,香气飘出半条街。周思远在院里劈柴,斧头起落间,木柴裂开的声音混着油锅里的声响,像支热闹的歌。
林薇薇抱着周亦安坐在葡萄架下的竹椅上,看着这满院的烟火气,忽然觉得,日子就像这豆腐丸子,得揉进些细碎的暖,炸出来才香。她低头看了看孩子,他又睡着了,小眉头舒展开,像朵刚绽开的花。竹筐里的小木马在阳光下泛着光,旁边的糖葫芦还红得发亮,一切都在安安静静地等着,等那个热热闹闹的日子。
傍晚时,陈默把写好的对联拿了来,用大红纸写的,墨迹还带着香。“贴在哪?”他举着对联问,“大门两侧?还是堂屋门口?”
“就贴大门两侧,”周思远搬来梯子,“让进村的人都能看见,沾沾喜气。”他踩着梯子往上贴,陈默在底下扶着,两人配合得默契,像当年一起修祠堂时那样。
对联贴好时,夕阳正好落在“麟儿满月家添喜”那行字上,红得像团火。周亦安被惊醒了,在林薇薇怀里“咿呀”叫着,像是在为这对联喝彩。檐角的铃铛被晚风吹得轻响,混着灶房飘出的豆腐香,把这第四天的准备,酿成了罐甜甜的蜜,只等开坛那天,香透整个村子。
暮色像块浸了水的蓝布,慢慢漫过屋檐时,周思远正把最后一捆柴搬进柴房。灶房里飘出红烧肉的香气,浓得化不开,苏清圆在灶台边忙碌,锅铲碰撞的“叮当”声里,混着她哼的小调。
“肉炖得差不多了,”她往灶膛里添了块柴,火星子窜起来,映得她鬓角的碎发都泛着暖光,“你把那坛子米酒开封吧,等会儿让薇薇也喝点,解解乏。”
周思远应着,从墙角抱过个土陶坛,坛口的红布一解开,醇厚的酒香就漫了出来。他舀了小半碗,先送到葡萄架下——林薇薇正抱着周亦安看星星,小家伙的眼睛瞪得圆圆的,跟着天上的星子转。
“尝尝?”周思远把碗递过去,米酒的甜香混着晚风里的槐花香,格外清冽。林薇薇抿了一口,暖意从喉咙淌到胃里,她低头看怀里的孩子,忽然笑了:“你看亦安,小嘴巴动呢,是不是也想尝尝?”
周思远凑过去,用指尖沾了点酒,轻轻点在孩子唇上。周亦安吧唧着嘴,小眉头皱了皱,像是在品味道,逗得两人都笑了。
这时院门外传来脚步声,陈默扛着个竹编的灯架进来,架上挂着四盏灯笼,都是砚辰跟着货郎学糊的,红的、黄的、绿的,像串挂在竹枝上的果子。“明儿个把这架在大门外,”他把灯架靠在老槐树上,“晚上点亮了,十里地都能看见咱这儿的光。”
砚辰跟在后面,手里捧着个纸盒子,里面是他攒了半个月的玻璃珠,红的、蓝的、圆的、方的,亮晶晶的像堆小星子。“给弟弟当满月礼,”他把盒子往林薇薇手里塞,“货郎说这珠子能避邪,串成手链戴在手上,比银锁还灵。”
林薇薇拿起颗红珠子,对着月光看,珠子里仿佛裹着团小火苗。“真好看,”她笑着说,“等明天让你苏姨帮忙,串成个小项圈,给亦安戴在脖子上。”
砚辰立刻拍手:“我来穿线!我会打蝴蝶结!”
屋里的红烧肉终于炖好了,苏清圆端着个海碗出来,油亮的肉块上撒着翠绿的葱花,香气引得周亦安“咿呀”直叫。周思远赶紧去厨房拿了双干净的筷子,夹起块最嫩的,吹凉了递到林薇薇嘴边:“尝尝你最爱吃的带皮的,我特意多炖了半个时辰,皮都酥了。”
肉刚入口,就听见院门外有人喊:“思远在家不?”是张爷爷的声音,还带着点喘。周思远赶紧迎出去,老人手里拎着个竹篮,里面是块用油纸包着的东西,沉甸甸的。
“这是我年轻时在南方当兵,老班长给的茶饼,”张爷爷把篮子递过来,油纸一打开,一股陈年的茶香就飘了出来,“明儿个满月酒,让街坊们尝尝稀罕。这茶得用滚水泡,泡出来的汤红得像玛瑙,解腻最管用。”
周思远赶紧把茶饼收进堂屋的柜子里,又给张爷爷倒了碗米酒:“您老快坐下歇会儿,尝尝苏姨炖的红烧肉。”
张爷爷喝着酒,眼睛却直往竹筐里瞟——那里面的小木马、拨浪鼓、玻璃珠已经堆成了小山,王婆婆送的虎头鞋摆在最上面,鞋头的“王”字在灯笼光下闪闪发亮。“这孩子的满月礼,比当年砚辰的还丰盛,”老人笑着捋胡子,“可见咱村的人,心都往一处凑呢。”
正说着,李婶又领着两个媳妇来了,手里端着刚蒸好的八宝饭,糯米上嵌着红枣、莲子、花生,红的红、白的白,像幅拼出来的画。“给明儿个的早饭,”李婶把碗放在石桌上,“吃了八宝饭,日子过得黏黏糊糊、热热闹闹。”
周思远看着满桌的吃食,忽然想起什么,转身往灶房跑。不一会儿端出个砂锅,里面是炖得烂熟的猪蹄汤,汤面上浮着层亮晶晶的油花。“张婶说这汤催奶,”他把砂锅放在林薇薇面前,“你多喝点,亦安也能多吃点奶水。”
林薇薇看着砂锅里的汤,又看看周围的人——苏清圆正帮砚辰穿玻璃珠,陈默在调试灯笼的烛芯,张爷爷和李婶在说笑着什么,周思远蹲在旁边给她剥橘子,橘子瓣的甜香混着红烧肉的浓、米酒的醇、茶香的清,在暮色里酿成一团暖。
周亦安在她怀里睡着了,小嘴巴微微张着,像是在做什么甜甜的梦。林薇薇低头吻了吻孩子的额头,晚风带着远处的狗吠和近处的笑语,轻轻拂过脸颊。她忽然觉得,这离满月酒还有三天的夜晚,比任何时候都要踏实——就像砂锅里的猪蹄汤,慢慢熬着,把所有的暖都熬进了日子里,稠稠的,化不开。
柴房里的柴堆得老高,灶膛里的火还在明明灭灭,屋檐下的灯笼已经亮了,红光透过纸,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,像撒了把金粉。周思远把剥好的橘子递过来,林薇薇接过一瓣放进嘴里,甜丝丝的汁水漫过舌尖时,她听见周思远轻声说:“明儿个我去后山采些野蜂蜜,给亦安的满月糕上抹一层,保准甜得能粘住牙。”
她笑着点头,抬头看天上的星子,一颗、两颗、三颗……像砚辰盒子里的玻璃珠,像周亦安眨动的眼睛,像这满院的灯火,明明灭灭里,都是日子的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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