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三十二章 雪夜温酒,签落围炉话
小雪节气刚过,第一场雪就悄无声息地落了。苏清圆把最后一件棉衣缝好,抖了抖上面的棉絮,雪白的绒絮在窗棂透进的微光里浮动,像把碎雪撒进了屋。
“砚辰的小棉袄也做好了?”陈默抱着捆干柴进来,靴底带起的雪粒在门槛边化了,留下串深色的脚印。他把柴往灶膛里添了添,火光“噼啪”跳了跳,映得他眉骨的轮廓格外清晰。
苏清圆把小棉袄往炕上的襁褓里比了比,针脚细密的袖口刚能裹住念安的小手,她笑着点头:“你看这虎头图案,是照着薇薇送的肚兜绣的,就是针脚糙了点。”
“不糙,”陈默凑过来看,手指轻轻碰了碰棉袄上的绒球,“比我娘当年给我做的强多了。我那件棉袄,棉絮都成团子,穿起来像揣着几块石头。”
砚辰在襁褓里动了动,小嘴咂了咂,像是在梦里吃奶。苏清圆把小棉袄盖在他身上,又掖了掖边角,生怕冷风钻进去。这孩子打小就怕冷,一到冬天就爱往人怀里钻,像只贪暖的小猫。
院外传来“咯吱咯吱”的踩雪声,紧接着是林薇薇清脆的喊:“清圆!我们来送新酿的梅子酒啦!”
苏清圆掀帘出去,见林薇薇和周思远站在廊下,身上落着层薄雪。林薇薇手里捧着个陶坛,周思远提着个食盒,食盒里飘出烤栗子的甜香。“刚雪小,就想着过来坐坐,”林薇薇跺了跺脚上的雪,“周思远说,雪夜最适合温酒聊天。”
屋里的炭炉正旺,陈默把陶坛里的梅子酒倒进锡壶,放在炉边温着。林薇薇凑到炕边看砚辰,小家伙醒了,正睁着眼睛瞅她,小手动了动,像是在打招呼。“哎哟,这小模样,越来越俊了!”她从兜里掏出个小银锁,链子里串着颗红豆,“给砚辰的,周先生说‘长命锁配相思豆,保他岁岁无忧’。”
周思远打开食盒,里面是烤得油亮的栗子,还有盘酱牛肉。“前几日去山里打猎,得了只野鹿,酱了些肉,想着给清圆补补身子。”他把栗子往陈默手里塞了把,“尝尝,用红糖炒的。”
锡壶里的酒“咕嘟”响了,甜香混着炭火的气息漫开来。陈默给每人倒了杯,酒液呈琥珀色,抿一口,暖意从喉咙淌到胃里,带着梅子的酸和酒的醇。“这酒比去年的甜,”苏清圆咂咂嘴,“放了多少冰糖?”
“周思远说‘三斤梅子配半斤糖’,”林薇薇笑得眉眼弯弯,“我偷偷多放了二两,想着你肯定喜欢甜的。”
砚辰在炕上“咿咿呀呀”地叫,陈默把他抱起来,让他靠在肩头。小家伙竟不闹,小手抓着他的胡子,咯咯地笑。周思远看着这一幕,忽然对林薇薇说:“等我们有了孩子,也这样抱着喝酒聊天,好不好?”
林薇薇的脸“腾”地红了,往嘴里塞了颗栗子,含糊道:“谁、谁要跟你有孩子……”
苏清圆和陈默相视一笑,炭火在炉子里轻轻塌了块,火星溅到炉壁上,又慢慢暗下去。张大爷掀帘进来时,带着股风雪气,手里还提着只肥硕的野兔:“刚在雪地里套着的,给孩子们添个菜!”
“张大爷快来暖和暖和!”陈默赶紧给他倒酒,“我们正说您呢,这酒您可得多喝几杯。”
张大爷喝了口酒,抹了抹嘴:“我这把老骨头,喝不了多少。倒是你们年轻人,该多喝点,日子过得热乎。”他看着炕上的念安,又看看林薇薇和周思远,忽然叹了口气,“想当年我跟你张奶奶,也是这样雪夜围炉,她纳鞋底,我喝酒,日子慢是慢,却踏实得很。”
窗外的雪越下越大,簌簌地落在窗纸上,像撒了把盐。屋里的炭火烧得正旺,映着每个人的脸,暖融融的。砚辰在陈默怀里睡着了,小脑袋靠在他的颈窝,呼吸均匀得像风拂过湖面。
“说起来,”周思远剥着栗子,忽然开口,“明年开春,我想在学堂旁边开个小蒙馆,教些启蒙的孩子。陈默,你若不忙,能不能帮我修修屋顶?去年漏雨,墙角都潮了。”
“没问题!”陈默拍着胸脯,“等过了年,我一准去!正好让砚辰也去听听,说不定从小就爱读书。”
苏清圆笑着打他:“才多大点,就想着读书了?先把翻身学会再说。”话虽如此,眼里却满是期待,仿佛已经看到砚辰背着书包去学堂的模样。
林薇薇拿出绣绷,上面是只刚绣了一半的喜鹊,她往苏清圆身边凑了凑:“清圆姐,你看这翅膀的颜色,用石绿还是翡翠绿?周思远说要绣幅‘喜鹊登梅’,挂在蒙馆的墙上。”
“用翡翠绿吧,”苏清圆指着窗外的雪梅,“衬着白雪,更鲜亮。”
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,野兔被炖得烂熟,香味飘满了整个屋子。张大爷喝得有点多,开始讲他年轻时候的事,说他当年怎么在雪地里追了只狐狸,又怎么用狐狸皮给张奶奶做了件坎肩。“那坎肩,她穿了二十年,破了补,补了破,直到走的时候还穿着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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