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九十八章 灶边烟火,签落寻常
天刚蒙蒙亮,灶间的火光就映亮了窗纸。苏清圆揉着眼睛推开门时,阿婆已经坐在小板凳上择菜,竹篮里的菠菜沾着晨露,翠得能滴出水来。
“醒啦?快来帮我把这筐红薯洗了,”阿婆抬头冲她笑,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晨光,“昨天你陈默挖回来的,说埋在灶边焐着,今早准能甜得流油。”
苏清圆刚挽起袖子,就听见院外传来“蹬蹬”的脚步声,林薇薇抱着个大南瓜闯进来,辫子上还沾着片南瓜叶:“清圆!你看我摘的南瓜!够咱们做三回南瓜饼了!”她把南瓜往地上一放,“咚”的一声,震得灶台上的搪瓷碗都跳了跳。
“慢点跑,当心摔着。”苏清圆接过南瓜,指尖触到冰凉的瓜皮,上面还带着露水的湿意。她转头往灶膛添了把柴,火光“噼啪”窜起来,映得墙上贴的“灶王爷”画像都暖融融的。
陈默这时扛着捆艾草走进来,裤脚沾着泥,肩上的艾草带着清苦的香:“阿婆说艾草晒干能驱蚊,我去后山割了点,正好趁今天晴,挂在廊下晒。”他把艾草捆在廊柱上,动作麻利,绳结打得又紧又齐,“对了,昨晚腌的萝卜干该翻一遍了,我去看看。”
苏清圆跟着他走到廊下,竹匾里的萝卜干果然渗出不少水,陈默伸手抓了一把,指尖沾着湿漉漉的盐粒:“得把水倒掉,再撒点花椒面,不然容易酸。”他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纸包,倒出红亮亮的花椒面,手腕轻轻一抖,粉末均匀地落在萝卜干上,“上次薇薇放的冰糖化得刚好,你尝尝?”
苏清圆捏起一片放进嘴里,咸中带甜,还有点花椒的麻香,刚想说“好吃”,就见林薇薇举着个面团跑过来:“清圆!我和的面发好了!你看这蜂窝,发得多好!”她把面团往案板上一按,软乎乎的面剂子从指缝间挤出来,沾了她满手白。
“当心粘手,”苏清圆抽了张油纸递给她,“阿婆说今早做红糖馒头,你去把红糖罐拿来。”
灶间很快热闹起来。阿婆坐在小板凳上揉面,面团在她手里转得飞快,转眼就搓成光滑的长条;林薇薇踮着脚往锅里舀水,时不时往灶膛添根柴,火光把她的脸映得红扑扑的;陈默蹲在廊下翻萝卜干,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灶间,嘴角总带着点藏不住的笑。
苏清圆守着蒸锅,看笼屉里的馒头慢慢鼓起来,红糖的甜香混着艾草的苦香漫出来,心里忽然暖暖的。她转头看见陈默正把晒好的艾草分成小捆,每捆都扎得整整齐齐,像在完成什么郑重的仪式;林薇薇则趴在案板上,用面团捏了三个小面人,一个胖嘟嘟的像阿婆,一个高个子像陈默,还有个扎小辫的,不用说就是她自己。
“你看我捏的‘全家福’!”林薇薇举着面人给大家看,面人的胳膊腿歪歪扭扭,却透着股憨气。阿婆笑得直不起腰:“这小丫头,心思都用在这上面了。”
馒头出锅时,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窗户。陈默先捡了个最大的递给阿婆,又拿了个红糖流心的塞给苏清圆,指尖碰到她的手,两人都顿了一下,像有电流轻轻窜过。林薇薇捧着自己捏的小面人,非要放进蒸笼再蒸一会儿:“给它们也‘签个到’,咱们一起吃早饭!”
苏清圆咬了口馒头,红糖的甜汁在舌尖化开,混着面的麦香,暖得人心里发涨。她看着眼前的人:阿婆正给面人刷油,陈默在翻晒第二遍萝卜干,林薇薇举着面人傻笑——这些寻常的瞬间,像一颗颗珠子,被日子的线串起来,成了最珍贵的“签”。
忽然听见院外有人喊:“阿婆!借点醋!”是隔壁的王婶。阿婆应着,让苏清圆去柜里取醋坛。苏清圆舀醋时,看见坛底沉着几粒桂花,是去年酿醋时特意放的,如今泡得通体金黄。
“这醋里有桂花香呢,”王婶接过醋碗,笑着说,“你们家的日子,总像泡在蜜里似的。”
苏清圆回头看,晨光穿过廊下的艾草,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影,陈默正帮林薇薇把面人摆在窗台上,阿婆在灶边哼着老歌,锅里的南瓜粥“咕嘟”响着——原来最好的“签到”,从不是刻意的记录,而是这些融进烟火里的、自然而然的温暖。
就像此刻,粥香漫过门槛,面人迎着阳光,连空气里都飘着甜甜的、带着点烟火气的“签”。
王婶拿着醋碗走后,阿婆忽然说:“清圆,去把廊下那坛桂花酒开封吧,今早风好,正好请王婶他们过来喝两盅。”
苏清圆应着,搬来小板凳垫脚,取下廊角那只封着红布的酒坛。布绳一解,醇厚的酒香混着桂花的甜立刻漫出来,像有只温柔的手轻轻挠着鼻尖。她刚往陶碗里斟了半杯,就见林薇薇举着面人凑过来,鼻尖快碰到碗沿:“好香啊!这酒是不是去年我们一起摘的桂花泡的?”
“可不是嘛,”陈默恰好翻完萝卜干,走过来拿起陶碗抿了一口,眼尾微微扬起,“你当时还说要往酒里丢糖块,说这样能甜得冒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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