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七十三章 瓜田晚风与旧事回响
井台边的石板被太阳晒得发烫,陈默把西瓜泡进刚打上来的井水里,水珠顺着瓜皮往下淌,在石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。苏清圆蹲在旁边帮忙,指尖碰了碰西瓜,冰凉的触感让她缩了缩手,引得陈默笑:“井水镇过的瓜才够味,等晚饭前切开,保准甜到心坎里。”
林薇薇种完凤仙花,凑过来看热闹,手里还捏着把没撒完的花种:“这西瓜看着就好,纹路又深又匀,肯定是沙瓤的。”她忽然想起什么,拽了拽苏清圆的袖子,“对了清圆,早上那只麻雀又来啦,就在篱笆上呢!”
苏清圆抬头望去,果然见一只灰扑扑的麻雀站在篱笆顶上,歪着头看她们,见人望过来也不躲,反倒扑棱棱飞到菜畦边,低头啄了几粒阿婆撒下的小米。陈默拎着水壶走过去,故意放轻脚步,那麻雀竟不怕他,直到喝饱了旁边水盆里的水,才慢悠悠地飞走。
“这小东西倒成了常客。”陈默笑着摇头,“阿婆说的没错,你对它好,它就敢跟你亲近。”
苏清圆想起昨天编草绳时,林薇薇说过小时候跟着阿娘种凤仙花的事,忍不住问:“薇薇,你阿娘种凤仙花,也是用来染指甲吗?”
林薇薇点头,眼里闪着光:“是啊!她总说女孩子家就得亮亮堂堂的,指甲染得红红的,干活都有劲儿。可惜她走得早……”声音忽然低下去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。
井台边的气氛一下子静了。陈默刚要开口说些什么,阿婆的声音从廊下传来:“薇薇,过来帮我摘点豆角,晚上炒着吃。”及时解了围。
林薇薇应声跑过去,苏清圆看着她的背影,心里轻轻叹了口气。陈默碰了碰她的胳膊,递过一个刚从井里捞出来的西红柿:“酸的,醒醒神。”
咬了一口,酸汁溅在舌尖,苏清圆皱了皱眉,倒真把那点怅然压下去了。“陈默,你说咱们种的油菜,能赶上秋收前收一茬吗?”
“悬,”陈默蹲下来检查菜畦的网子,指尖拨开一片新叶,“这茬是试种,能长熟就好。倒是你上次说的向日葵,要是种得好,秋天能收不少籽,阿婆肯定喜欢用它榨油。”
两人正说着,就见林薇薇端着豆角从屋里出来,脸上已经带了笑:“阿婆说要教我做酸豆角,说夏天吃这个开胃。清圆,你要不要学?”
“好啊。”苏清圆立刻应下,跟着她往厨房走,陈默也扛着锄头跟过来,说是要给菜畦松松土。
厨房的案板上摆着刚摘的豆角,翠绿饱满。阿婆正往坛子里撒盐,见她们进来便说:“做酸豆角得选这种带点弯的,脆!你们俩看着,先把豆角洗干净,晾干水分,再切段撒盐揉出水分,装坛时要压实,顶上再铺层盐,封严实了,过十天就能吃。”
林薇薇学得认真,一边揉豆角一边问:“阿婆,您以前是不是常做这个?”
阿婆手上的动作顿了顿,眼里泛起些暖意:“是啊,你阿公在世时最爱吃这个。他总说我做的酸豆角比镇上酱菜铺的还香,每次下田回来,都要就着吃两大碗粥。”
“阿公是做什么的?”苏清圆好奇地问。
“跟土地打交道的,”阿婆的声音轻下来,“以前是村里的农技员,总琢磨着改良稻种,可惜走得早,没看到现在的好种子……”她拿起一段豆角,对着光看了看,“他以前常说,种地跟做人一样,得实实在在,掺不得假。你对土地糊弄,它就给你长杂草;你真心待它,它就给你结粮食。”
陈默正好走进来,听见这话笑了:“阿公这话,跟您上次说的‘看土下菜’一个理。”
“可不是嘛。”阿婆把揉好的豆角递给林薇薇,“装坛吧,记住要压实,就像你阿公说的,‘实打实的,才存得住味’。”
林薇薇小心翼翼地把豆角塞进坛子里,手指压实的动作格外认真,苏清圆站在旁边帮忙递盐,看着坛子里渐渐堆满的豆角,忽然觉得这场景很像把日子一点点封进坛子里,压实了,发酵了,就成了难忘的滋味。
傍晚时,夕阳把院子染成金红色。陈默摘了井水镇的西瓜,用刀一切,果然是沙瓤的,红得透亮。阿婆切开一角递给苏清圆,又给林薇薇塞了一块,自己则坐在廊下,看着菜畦的方向出神,嘴里轻轻哼着老歌。
苏清圆咬着西瓜,甜汁顺着嘴角往下淌,忽然听见林薇薇说:“清圆,你看那只麻雀,带了同伴来!”
抬头望去,篱笆上果然落了好几只麻雀,正低头啄食地上的小米,远处的菜畦边,陈默正弯腰给向日葵浇水,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。阿婆的歌声混着麻雀的叫声,还有厨房飘来的酸豆角香气,像一幅浸了蜜的画。
苏清圆忽然想起系统面板上的“任务完成度”,可此刻看着眼前的一切,忽然觉得那些数字格外苍白。原来最好的日子,从不是系统奖励的“技能”或“道具”,而是这样的瞬间——有人陪你学做酸豆角,有人帮你照看菜畦,有人在夕阳下哼着老歌,说些关于土地和旧人的故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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