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零七章 露重香凝
晨光透过窗棂,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,纱布罩上的露水顺着纹路往下淌,在瓮边积成一圈浅浅的水痕。灰灰蜷在瓮旁打盹,尾巴尖偶尔扫过地面,惊得几只晨起的飞虫慌忙逃窜。苏清圆刚推开房门,就见纱布罩里的蝴蝶卵已经裂开细缝,淡粉色的壳透出点嫩黄,像藏着星星点点的光。
“醒了?”林薇薇端着木盆从厨房出来,盆里是刚和好的面,“今早蒸花卷,掺了点腌鱼的卤汁,你尝尝带不带劲。”她把面盆放在石桌上,眼角瞥见瓮里的动静,脚步顿了顿,“这卵要孵出来了?”
苏清圆走近细看,指尖轻轻碰了下纱布:“看这裂纹,估计晌午就能见着小蝴蝶了。”她转身从竹篮里取出昨日晒好的薄荷,“加点这个进去,清清凉凉的,正好中和卤汁的烈。”薄荷刚扔进瓮,就见卵壳的裂缝又大了些,隐约能看见里面蠕动的小身影。
阿豆背着书包跑进来时,额头上还挂着汗:“清圆姐姐,我带了新采的野蜂蜜!”他举着小陶罐,罐口沾着点金黄的蜜渍,“王大爷说这蜜能提香,加到腌料里肯定好吃。”
“来得正好。”苏清圆接过陶罐,用木勺舀了半勺往瓮里添,“你看这卵,马上就要破壳了。”
阿豆凑过去,眼睛瞪得溜圆:“真的!我能守着它孵出来吗?今天学堂放得早,我不着急走。”
“当然能。”林薇薇笑着揉面,“花卷蒸好还得等会儿,你先在这儿盯着,别用手碰,沾了人气说不定会受惊。”
日头渐渐升高,纱布罩上的露水被晒得蒸发,留下层淡淡的白痕。忽然,“咔”的一声轻响,最上面的卵壳彻底裂开,一只米粒大的小蝴蝶探出头,翅膀还没展开,嫩黄的身体抖了抖,像是在适应外面的空气。
“出来了!”阿豆压低声音,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,“它好像有点怕生呢。”
苏清圆往瓮里又添了点温水:“刚出来都这样,等翅膀晾干了就好了。”她拿起签到簿,在昨日的记录下续写,“第六日,蝶卵初破,添蜜增香,静待翅展。”笔尖划过纸面,留下清晰的字迹。
正写着,陈默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,裤脚沾着泥土:“地里的萝卜该间苗了,下午得去一趟。”他往瓮边看了眼,“这小家伙出来了?看着倒比去年的精神。”
“可不是嘛,”林薇薇把蒸好的花卷端出来,热气裹着面香和卤汁的咸鲜漫开来,“用了腌鱼的卤汁发面,你尝尝这味道地道不。”
陈默拿起一个咬了口,眼睛亮了亮:“够味!这蝴蝶孵出来要是闻着这香味,怕是都舍不得飞了。”
话音刚落,就见又有两只小蝴蝶破壳而出,嫩黄的翅膀慢慢舒展,渐渐透出点淡淡的蓝,像蒙上了层薄纱。阿豆看得入了迷,连手里的花卷都忘了吃,嘴里念念有词:“快点长快点长,长大了就能飞啦。”
苏清圆把签到簿放在石桌上,阳光透过薄云落在纸页上,字里行间仿佛都浸着暖意。她看着瓮里渐渐舒展翅膀的小蝴蝶,又看了看埋头啃花卷的阿豆,忽然觉得,这日子就像这慢慢发酵的花卷,带着点耐心的等待,才能酿出最踏实的香。
午后的风带着点热意,纱布罩被吹得轻轻晃动。小蝴蝶们的翅膀已经完全展开,淡蓝色的翅面上沾着细碎的金粉,偶尔扇动一下,带起瓮里卤汁的香气。阿豆找了根细竹枝,小心翼翼地拨了拨纱布,生怕惊动了它们。
“别总动,”苏清圆走过来,手里拿着个小小的竹笼,“等它们翅膀再硬点,就放进这笼里,省得飞丢了。”她把竹笼放在旁边,笼门敞开着,“先让它们熟悉熟悉,晚点再移进去。”
林薇薇端着洗好的葡萄过来,颗颗饱满紫亮:“吃点水果解解渴,看你盯着蝴蝶,脸都快贴纱布上了。”她往阿豆手里塞了一串,“这葡萄甜得很,刚从后院摘的,多吃点。”
阿豆咬了颗葡萄,甜汁在舌尖散开,他含糊着说:“清圆姐姐,这些蝴蝶会一直留在咱们这儿吗?”
“只要它们愿意,自然可以。”苏清圆笑着点头,“这瓮里的卤汁香,院里的花也多,它们要是舍不得走,咱们就一直养着。”她低头看了眼签到簿,又添了一句,“就像咱们这日子,热热闹闹的,才有意思。”
夕阳西斜时,小蝴蝶们已经能在纱布罩里扑腾着飞几下了。阿豆提着竹笼,小心翼翼地把它们移进去,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琉璃。苏清圆站在一旁看着,手里的签到簿被晚风掀得轻轻作响,上面的字迹在余晖里泛着柔和的光,像在诉说着这寻常日子里,藏不住的暖。
暮色漫进院子时,竹笼里的蝴蝶翅膀已添了层暮色的紫,像被染上了晚霞的颜色。阿豆蹲在笼边,手指隔着竹条轻轻点着笼壁,引得蝴蝶们扇动翅膀,带起细碎的风,笼里的卤香混着花香漫出来,甜丝丝的。
“它们好像喜欢这味道。”阿豆回头,鼻尖沾着点花粉,是方才在后院摘花时蹭到的。苏清圆正往竹笼里添新采的蜜水,玻璃盏里的蜜水泛着琥珀光,刚放进去,蝴蝶们就凑了过来,翅膀轻擦着盏沿,像在道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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