盘古殿侧殿,众祖巫的目光,或审视,或疑虑,或欣赏,或复杂,皆随着哪吒与后土的离去而缓缓收回。空气之中,那因会审而产生的凝重压抑之感,也渐渐散去,取而代之的,是些许尚未平息的低声议论。
“此子,非同小可。” 句芒首先开口,声音温和,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,“道心之坚,闻所未闻。以地仙修为,硬撼共工三拳而不倒,肉身之强横,已然不输我族金仙巅峰的好手。更难得是,其道法根基,隐隐有混沌包容、劫火净灭、破灭终结之意,虽驳杂,却又自成一脉,气魄之大,前所未见。”
蓐收接口,语气铿锵:“混沌为基,劫火炼体,破灭为锋……他自称《混元不灭劫经》,此道若成,前途不可限量。其志不在小,恐非池中之物。”
奢比尸身形隐现,声音飘忽:“此子命数,一片混沌,难以窥测。与后土妹妹因果纠缠,与我巫族气运相连,是福是祸,难下定论。但其身负大因果,卷入大劫,恐是必然。”
烛九阴双目闭合,仿佛沉眠,声音却直接响在众祖巫心间:“未来一角,迷雾重重。有血海滔天,有魔影重重,亦有开天辟地之光……此子身处其中,搅动风云。善待之,或可为我族增一臂助;苛待之,恐生变数。”
玄冥沉默不语,周身雨丝飘洒,气息沉静。
帝江缓缓道:“九阴所言,与我心同。此子既已证明清白,道法非魔,有功于我族,又有潜力,当可留用。后土既看重于他,便由她照拂。然,规矩不可废。客卿之约,需得遵守。共工,祝融,强良,翕兹,天吴,”他目光扫过几位仍有不忿的祖巫,“你等也当约束部众,不得无故寻衅。哪吒之事,到此为止。”
“是,大哥。” 共工闷哼一声,虽心有不甘,但也知大局已定,只得应下。祝融、强良等人也勉强点头,不再多言。帝江的威望,不容置疑。
“散了吧。各自约束族人,准备应对血海、魔道之事。那幽冥骨魔虽除,其背后势力,恐不会善罢甘休。” 帝江最后道,身形缓缓淡去,消失在虚空之中。其余祖巫也各自散去,只留下空旷的侧殿,与那十二幅古老的盘古壁画,静静见证着这一切。
……
不周山深处,一处被无尽混沌气流、先天戊土精华、以及玄妙禁制层层包裹的秘地之中。
此地,乃是巫族至高无上的禁地——巫神池。
巫神池并非真正的池水,而是一片由盘古大神心脏精血,混合天地初开时的混沌元气、先天戊土本源、以及不周山无量岁月凝聚的造化生机,历经无穷岁月演化而成的一片“造化神液”汇聚之地。其形如一口不规则的泉眼,方圆不过十丈,池水色泽玄黄,粘稠如汞浆,表面氤氲着混沌雾气,更有地脉龙气蒸腾,霞光万道,瑞彩千条,道道先天符文在其中沉浮、生灭,散发出古老、苍茫、浩瀚、磅礴、包容一切、造化万物的至高气息。
此地,乃巫族立身之本,是淬炼祖巫真身、激发血脉潜力、疗伤续命、甚至突破瓶颈的无上圣地。非有大功于族,或血脉潜力惊天之辈,不得入内。即便是大巫,一生能入一次巫神池,也是天大的造化。
此刻,哪吒在后土祖巫的引领下,来到了巫神池边。
甫一靠近,哪吒便感觉浑身毛孔舒张,体内混沌珠虚影剧烈震动,发出欢欣雀跃的嗡鸣,仿佛游子归乡,又如久旱逢甘霖。涅盘业火也在经脉中欢快流淌,竟隐隐有了一丝纯净、厚重的气息。弑神枪碎片虽依旧沉寂,却也传出一丝微不可查的亲近之意。他重伤萎靡的肉身,更是在这磅礴造化气息的滋养下,传来阵阵渴望与悸动。
“此处,便是我巫族至高圣地,巫神池。” 后土的声音带着一丝庄严肃穆,“池中之水,乃父神心脏精血所化,蕴含开天辟地之造化,淬炼万物之玄机。你此番为族中受伤,又于会审中证明自身,帝江大哥特允你入内疗伤,并助你淬炼肉身根基,此乃无上机缘,望你珍惜。”
哪吒强压心中激动,郑重行礼:“多谢祖巫厚赐,哪吒定不负所望!”
“入池之后,谨守心神,运转你自身功法,引导池水之力,淬炼己身。能得多少造化,全看你自身根基与悟性。切记,不可贪功冒进,循序渐进,方是正途。池水之力霸道无比,若心神失守,恐有爆体之危。我会在外护法,若有异常,会及时出手,但最好莫要惊动我。” 后土叮嘱道,眼中带着一丝关切。
“哪吒明白。” 哪吒深吸一口气,不再犹豫,褪去外衣(巫神池水有灵,外物不沾),赤着上身,缓步踏入池中。
“嗤——!”
方一入水,哪吒便倒吸一口凉气。那看似平静粘稠的玄黄池水,甫一接触肌肤,便如同亿万根烧红的细针,狠狠扎入毛孔!一股难以形容的、混合了混沌开辟的狂暴、戊土本源的厚重、造化生机的磅礴、以及盘古意志的苍茫伟岸之力,瞬间涌入体内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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