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色不知不觉阴沉下来,风开始变大,卷着尘土和碎叶,吹得外面的杂草丛哗哗作响。空气中的湿度明显增加,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土腥气。
猫妈妈最先察觉到天气的异变。她变得焦躁不安,频繁地走到纸箱口向外张望,喉咙里发出低低的、带着预警意味的呜咽声。她回头看了看挤在一起取暖的孩子们,眼神里充满了忧虑。
小狸花也感受到了。它站起身,走到妈妈身边,学着她的样子望向天空。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地压下来,远处隐隐传来了沉闷的雷声。
“喵——嗷!”猫妈妈用头拱了拱小狸花,又看了看其他幼崽,发出了明确的指令:待在箱子里,不要出来!
就在这时,第一滴硕大的雨点砸落在纸箱顶上,发出“啪”的轻响。紧接着,第二滴,第三滴……雨点迅速连成了线,变成了瓢泼大雨,哗啦啦地倾泻下来。狂风裹挟着雨水,开始斜斜地打入纸箱内部。
“咪!”“呜!”弟妹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溅入的雨水吓坏了,惊慌地叫了起来,挤作一团。
“喵呜!”猫妈妈当机立断,她试图用嘴叼起离她最近的小橘,准备将他们转移到一个更安全的地方。但孩子们已经不小了,移动起来非常费力。
雨水很快打湿了纸箱靠近入口的那片区域,干草垫料变得潮湿冰冷。寒冷和恐惧让小白和三花妹瑟瑟发抖。
小狸花心中焦急万分。它知道,必须立刻行动!它环顾四周,纸箱内部空间有限,唯一相对干燥的是最里面的角落。
“咪!嗷!”它模仿着妈妈警告时的音调,用头用力顶着小白和三花妹,将他们往箱子最里面驱赶。它又对着惊慌失措的小黑发出急促的叫声,示意他过来。
小黑这次听懂了,敏捷地跳到了干燥角落。小橘虽然莽撞,但也感到了害怕,跟着挪了过去。
猫妈妈见状,立刻明白了小狸花的意图。她与小狸花配合,一起将五个孩子都转移、聚集到了纸箱最深、最不容易被雨水淋到的角落。
但问题并没有完全解决。风还在往里面灌入雨水,角落的干燥区域在一点点缩小,寒冷是另一个无形的杀手。
猫妈妈毫不犹豫地趴了下来,用自己的身体作为屏障,挡住了风口,将孩子们完全护在自己身后和身下。冰冷的雨水打在她的背上,她微微颤抖,却一动不动。
小狸花看着母亲湿漉漉的、微微发抖的背影,心中一阵揪痛。它挤到弟妹们的最前面,紧贴着妈妈,试图用自己尚且微小的身躯为她分担一点风雨,同时也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紧挨着它的小白。
它回忆起前世,在恶劣天气下执行任务时,如何利用地形和同伴互相取暖。它示意弟妹们紧紧靠拢,互相依偎,最大限度地保存体温。
雷声轰鸣,闪电偶尔划破昏暗的天空,将纸箱内部瞬间照得惨白。每一次雷响,弟妹们都会集体一颤,发出恐惧的呜咽。猫妈妈和小狸花则用持续的、尽可能平静的呼噜声和舔舐来安抚他们。
这场雨下了很久。
当雨势终于渐渐变小,最终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滴声时,天色已经近乎全黑。纸箱里一片狼藉,靠近入口的地方积了水,到处是湿漉漉的痕迹。
猫妈妈缓缓站起身,甩了甩身上的水珠。她的皮毛湿透了,看起来瘦了一圈,疲惫显而易见。她第一时间回头,仔细地舔舐每一个孩子,确认他们都安然无恙。
孩子们除了受惊和有些冷,都还好。他们挤在尚且干燥的角落,依赖地看着母亲和哥哥。
小狸花也松了口气,但它注意到,猫妈妈在甩动身体时,后腿似乎有些不便,动作略显僵硬。而且在刚才的暴雨中,她几乎是完全暴露在风雨里的。
它凑过去,担忧地嗅了嗅妈妈潮湿的后腿。
猫妈妈低下头,温柔地舔了舔它的耳朵,仿佛在说:“我没事,别担心。”
但她沉重的呼吸和无法完全掩饰的疲惫,却告诉小狸花事实并非如此。这场暴雨,消耗了猫妈妈大量的体力和精力,甚至可能让她受了寒。
小狸花心中警铃大作。生存的挑战,从来不只是明面上的敌人,一场看似寻常的风雨,就足以让这个脆弱的家庭摇摇欲坠。
它看着外面雨后清冷的夜空,又看了看依偎在一起、需要保护的弟妹们,以及明显强撑着的母亲。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紧迫,时间可能不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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