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那个流窜团伙?他们在这里落脚?还是恰好在此遭遇?
时间仿佛凝固了。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得令人窒息的味道。平安的低吼声在狭窄的巷子里回荡,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警告。
突然,板材后面传来一声轻微的、像是金属碰撞的声音!紧接着,一个黑影猛地从废料堆后窜出,不是冲向王建国他们,而是朝着相反方向的厂区深处疯狂逃窜!
“站住!警察!”王建国和赵志刚几乎同时冲了出去!平安如离弦之箭,率先追了上去!
然而,就在他们冲出巷口的瞬间,异变再生!从另一侧的阴影里,竟然又闪出两个黑影,手中挥舞着棍棒之类的武器,意图拦截王建国和赵志刚,为同伙逃跑争取时间!
对方果然不止一人!而且配合默契!
乌云彻底吞噬了最后一丝天光,沉闷的雷声在远天滚动,潮湿的空气仿佛能拧出水来。废弃厂区边缘的这场遭遇战,在死寂中骤然爆发,又迅速被更大的寂静吞没,只留下血腥味和硝烟味在闷热的空气中缓慢扩散。
“平安——!” 李锐那声撕心裂肺的惨叫,仿佛一把钝刀割开了凝重的夜幕。他抱着怀里软下去的小小身躯,感觉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崩塌、失声。温热的、粘稠的液体迅速浸透了他的警服前襟,那触感烫得他灵魂都在颤抖。
王建国双目赤红,如同被激怒的雄狮,仅用了两招就将那名持刀歹徒死死按在地上,手铐咬合的声音清脆而冰冷,带着滔天的怒意。另一名歹徒见同伙瞬间被制伏,吓得魂飞魄散,扔掉棍子就想跑,被及时赶到的赵志刚一个利落的擒拿绊倒在地,死死压住。
战斗结束了,短暂得如同一个噩梦。但代价,却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。
“平安!平安!看着我!坚持住!”李锐的声音带着哭腔,他徒劳地用手捂住平安侧腹那处可怕的伤口,但鲜血依旧不停地从他的指缝间涌出。平安的身体在他怀里剧烈地痉挛着,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、痛苦而微弱的呜咽,那双总是清澈明亮的眼睛,此刻因为剧痛而涣散,努力地想要聚焦在李锐脸上,却似乎怎么也对不准焦。
王建国将歹徒交给赵志刚,踉跄着扑过来,单膝跪地。他的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惨白如纸,手指颤抖着却异常迅速地检查了一下平安的伤势。只看了一眼,他的心就沉到了谷底。伤口太深,位置太危险,出血量太大……在这荒郊野外,根本没有抢救的条件。
“车!快去开车!联系最近的兽医院!快!”王建国对着赵志刚吼道,声音嘶哑得几乎变了调。他的冷静在那一刻荡然无存,只剩下一个长辈看着孩子生命流逝的巨大恐慌和无力感。
赵志刚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,他从未见过王建国如此失态,也从未想过那只总是机灵聪慧的小狗会以这种方式倒在血泊里。他反应过来,一边用对讲机疯狂呼叫支援和联系兽医,一边朝着停车的方向狂奔而去,脚步声在空寂的厂区里显得格外凌乱和仓皇。
雷声越来越近,豆大的雨点开始稀疏地砸落下来,打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,溅起小小的泥晕,也打在平安逐渐冰冷的身体上。
王建国脱下自己的外套,小心翼翼地裹住平安,试图给它一点温暖,尽管他知道这可能是徒劳。他看着平安的眼睛,声音哽咽却无比坚定:“平安,好孩子,坚持住……我们回家,我们这就回家……你不会有事的……”
平安似乎听懂了“回家”两个字,涣散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微弱的光亮。它极其艰难地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抬起头,舔了舔李锐依旧捂在它伤口上的、沾满鲜血的手。然后,它的目光越过李锐的肩膀,望向王建国,喉咙里发出一个几乎听不见的、如同叹息般的气音,仿佛在说:“别难过……我做到了……”
它的头颅缓缓垂下,靠在李锐的臂弯里,身体停止了痉挛,只剩下极其微弱、时断时续的起伏。雨水混合着鲜血,在李锐的警服上晕开一片刺目的暗红。
警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,撕裂了雨幕和夜空。车灯的光柱扫过这片刚刚经历生死搏杀的土地,照亮了李锐绝望的脸,王建国通红的眼眶,赵志刚苍白的表情,以及那两个面如死灰、被铐在一起的歹徒。
但所有的光和声,似乎都无法穿透笼罩在李锐和他怀中那个小小身躯周围的、那层名为悲伤和绝望的厚重壁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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