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,平安能清晰地感觉到,王建国对她有一种不同于其他人的、深沉而含蓄的偏爱。
这种偏爱并非体现在额外的零食或过分的亲昵上,而是一种更细微的关照和理解。
比如,王建国会注意到她受伤的那条前腿在阴雨天似乎会有些不适,值班时会在她的毛巾窝下面多垫一层旧毛衣。他似乎是所里唯一一个能准确分辨出平安不同叫声含义的人:短促的“汪”可能是提醒或兴奋,拖长的“呜”可能是委屈或需求,而那种低沉的、从喉咙里发出的“咕噜”声,则代表警觉或不安。
有一次,平安因为误食了什么东西,肠胃不适,有些呕吐。其他民警可能只是觉得小狗弄脏了地面,但王建国却仔细检查了她的呕吐物,担心她是不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,第二天还特意去问了兽医老张,调整了她的饮食。
平安也投桃报李。王建国伏案工作久了,颈椎不舒服,会不自觉地揉脖子。平安看到,会走过去,用温热的脑袋蹭蹭他的小腿,或者把前爪搭在他的膝盖上,用那双清澈的眼睛望着他,仿佛在说“该休息一下了”。这时,王建国往往会心一笑,放下笔,摸摸她的头,活动一下肩膀。
这种默契,超越了普通的主宠关系,更像是一种无声的陪伴和守望。
李锐有时会开玩笑:“王叔,您对平安可比对我有耐心多了!”
王建国则会瞪他一眼:“你有人家平安一半省心吗?”
玩笑归玩笑,平安能感觉到,王建国看她的眼神里,除了慈爱,偶尔还会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,像是透过她在看别的什么。有一次,她听到王建国和一位快退休的老民警聊天,提到他以前在刑警队时,一条功勋卓着的警犬在一次任务中为保护队友牺牲了。
“那狗,叫‘雷霆’,眼神跟平安有点像,都透着一股子明白劲儿……”王建国的声音有些低沉。
平安那时正趴在不远处假寐,听到这话,心里微微一动。她似乎有点明白王建国对她的这份特殊感情来源于何处了。那是一种移情,是对过去战友的怀念,也是对眼前这个脆弱又顽强的小生命的珍惜。
这份理解,让平安更加谨慎。她不能表现得过于“雷霆”,那会引人怀疑。但她可以努力成为“平安”,一个能带来安慰和一点点帮助的存在。
这天傍晚,王建国接到一个电话,似乎是家里有什么急事,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,眉头紧锁,连握着话筒的手指都有些发白。
挂了电话,他坐在椅子上,久久没有说话,整个人笼罩在一股低气压中。其他民警都察觉到了,不敢轻易打扰。
平安犹豫了一下,还是慢慢走了过去。她没有像往常一样蹭他或者撒娇,只是安静地蹲坐在他脚边,把自己小小的、温暖的身体靠在他的裤腿上,然后抬起头,默默地注视着他。
王建国低下头,对上那双纯净的、带着担忧和抚慰目光的眼睛。他僵硬的表情慢慢缓和下来,深深地叹了口气,大手落在平安的头顶,轻轻地、一遍遍地抚摸着。
“没事……”他像是自言自语,又像是对平安说,“……还有你们在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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