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里的微环境复杂到足以颠覆任何简单的自然法则。雨林用它绝对的复杂性和一致性,嘲笑着人类那点可怜的常识。
他彻底迷失了方向。
更糟糕的是,滴漏留在了营地,他心中默念的节奏在极度紧张和不断干扰下开始变得混乱模糊。
他甚至无法确定自己进来到底是一刻钟还是半小时。时间,这个他好不容易通过滴漏建立起来的概念,在这片混沌中也失去了意义。
孤独感不再是一种情绪,它变成了物理存在。是紧贴在皮肤上、湿冷粘稠的空气;是沉重地压在肩头、令人窒息的寂静,即便偶尔被不知名的鸟鸣或窸窣声打破,反而更添恐怖;是每一次踩在松软腐殖层上、发出的微弱却仿佛能传出很远的声音,提醒着他的闯入者身份。
他握紧了白桦木柄的石斧,那冰冷的触感是他与过去世界唯一的连接。
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,发白。他意识到,在这里,滴漏、陶轮、甚至弓箭,都暂时失去了意义。他之前的所有骄傲,在这片原始的、无边无际的绿色迷宫面前,显得如此渺小和可笑。
现在,他所能依赖的,只有最原始的感官:警惕的眼睛,尤其是那唯一能正常视物的右眼,必须时刻捕捉任何异常的动静;敏锐的耳朵,要在繁杂的自然之声中辨别出危险的信号;还有在无数次失败和死亡边缘磨练出的、对危险近乎野兽般的直觉。
而他身后,那来自营地方向、曾日夜不停折磨他又提醒他存在的金属嗡鸣声,此刻也彻底被雨林深处更宏大、更繁杂的自然之声所完全吞没。
最后一丝与世界的联系,断了。
光,彻底消失了。
他仿佛不是走进了雨林,而是被一个绿色的、活着的巨兽吞入了腹中。黑暗,潮湿,窒息,并且充满了未知的危险。
林默深吸了一口那饱含腐烂与生机气息的空气,将石斧横在身前,右眼瞳孔微微收缩,努力适应着这令人绝望的昏暗。
汗水沿着他的额角滑落,与空气中的湿气混为一体。他的每一个感官都处于高度警觉状态,左眼不停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,耳朵捕捉着每一个细微的声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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