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就像一台疯狂的人肉水泵,不断地将一个个承接雨水的容器抽光,注满,在抽光。动作机械、重复、近乎癫狂。
雨水冰冷,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,牙齿咯咯作响。左肩的旧伤在剧烈动作下开始发出抗议的疼痛。肚皮被撑得滚圆,但他不管不顾,眼中只有水。
他赤裸着上身,在暴雨中疯狂地重复着动作,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因这种屈辱方式而流出的泪水。过程狼狈不堪,更像是一种动物的行为而非人类的智慧。
这哪里是神的恩赐?这分明是雨神最恶毒、最残忍的嘲弄!它慷慨地赐下海洋般的水,却偏偏不给你足够承载它的器皿;它让你看得见、摸得着,却让你用最原始、最卑微、最耗费体力的方式去获取微不足道的一点点。
暴雨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。期间电闪雷鸣,狂风呼啸,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水的怒吼和那个在雨中疯狂挣扎的身影。
当雨势逐渐减弱,从倾盆大雨变为淅淅沥沥的中雨,最终完全停止时,林默几乎虚脱地瘫倒在泥泞的地上。
他浑身冰冷,嘴唇冻得发紫,身体因为持续的努力和寒冷而不住颤抖。他身边,几个椰壳和贝壳里储存着一些浑浊的雨水,这是他长达一小时疯狂“劳作”的全部成果。或许有四五升,或许更少。相比于刚才那场恐怖的降水量,这点收获微不足道,甚至有些可笑。
但对他来说,这已是巨大的财富。至少在未来几天内,他不必再为最基本的水分发愁。
天空开始放晴,乌云散去,阳光重新洒落,被雨水洗刷过的空气清新得令人窒息。地面上积水处处,反射着粼粼波光,一切看起来都焕然一新,充满了生机。
但林默躺在泥泞中,只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屈辱。他解决了短期的水危机,但方式却如此原始,如此缺乏尊严,如此地……依赖于偶然。
他挣扎着坐起来,看着身边那点浑浊的储水,又看了看地上那件被撕扯得更加破烂、沾满泥水的衬衫。
他站起身,默默地、小心翼翼地将那些储水容器搬到岩壁下阴凉处存放好。然后,他拿起那件湿透的破衬衫,用力拧干,摊开在一块被太阳晒热的石头上。
做完这一切,他走到记录生存法则的岩壁前。雨水冲刷了之前的刻痕,使其显得更加清晰深刻。
他凝视着那些符号,良久,拿起石片,在下方用力刻下了一个新的符号:一个扭曲的人形,正仰头向天,疯狂的接纳着雨水。
刻完之后,他后退一步,看着这个充满无力感和荒诞感的图案。
它用一种极端的方式,指出了一个他必须攻克的方向。下一次,当下一次甘霖降临时,他绝不能再像一个原始人一样,徒劳而无助。
他需要容器。需要能够大量收集、储存雨水的系统。
阳光晒干了他身上的水渍,带来一丝暖意。身体渐渐回暖,但眼神却愈发冰冷和坚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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