乾元殿的烛火燃了一夜,殿内的龙涎香早已燃尽,取而代之的是提神的苦艾香,袅袅青烟中,满殿的文武百官皆是面带倦色,唯有御案后的萧彻,以及站在一旁的沈砚,依旧神色清明。
青州叛乱的消息传来,朝堂上下人心惶惶。不少宗室大臣更是面露忧色,暗中窃窃私语,甚至有人提出,不如效仿先帝当年,与藩王议和,割地赔款,以求一时安宁。
“议和?”萧彻闻言,气得脸色铁青,“割地赔款?那朕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?列祖列宗打下的江山,岂能毁在朕的手里!”
那提议议和的宗室大臣吓得连忙跪倒在地,磕头如捣蒜:“陛下息怒!臣只是……只是不忍见百姓流离失所,战火纷飞啊!”
“不忍?”沈砚缓步走到那大臣面前,目光清冷地看着他,“大人可知,萧承泽狼子野心,岂是议和便能满足的?今日割一城,明日便会割一国!到最后,国将不国,百姓只会更苦!”
那大臣被沈砚的目光看得浑身发毛,不敢再言语。
沈砚转过身,面向萧彻,拱手道:“陛下,如今叛军势大,青州与雍州连成一片,兵力已逾十五万,而我朝京畿卫仅有五万,北境铁骑虽有十万,却远在千里之外,驰援尚需时日。潼关守将传来急报,萧承泽的先锋部队已兵临城下,潼关守军不足两万,恐难支撑十日。”
萧彻的心沉了下去。他知道沈砚说的是实情。潼关一失,叛军便可长驱直入,直逼京城。到那时,便是回天乏术了。
“太傅,”萧彻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,却依旧透着决绝,“朕知道你素有妙计,如今危局,你可有破敌之策?”
满殿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沈砚身上。所有人都知道,沈砚不仅是当朝太傅,更是先帝亲封的“帝师”,他博览群书,精通兵法,当年北境之战,便是他献上离间计,才使得北狄内乱,不战而屈人之兵。
沈砚深吸一口气,缓缓道:“臣有三策,可解此危局。”
“太傅请讲!”萧彻目光灼灼地看着他。
“其一,名曰坚壁清野,固守待援。”沈砚朗声道,“潼关守将乃是忠勇之士,臣请陛下下旨,嘉奖潼关守军,许以重赏,令其死守潼关。同时,传令潼关周边各州府,将粮草、百姓尽数迁入城内,焚毁城外的粮草、房屋,不给叛军留下任何补给。叛军远道而来,粮草供应必然紧张,只要潼关能坚守一月,待北境铁骑驰援,便可内外夹击,破敌制胜。”
萧彻点点头,这一策,乃是以守为攻,稳妥至极。
“其二,名曰离间计,分化叛军。”沈砚继续道,“萧承泽与萧承佑虽是同盟,却各怀鬼胎。萧承佑此人贪财好利,目光短浅,臣请陛下暗中派遣使者,携重金前往青州,许以高官厚禄,晓以利害,说动萧承佑退兵。只要青州退兵,雍州叛军便会士气大挫,实力大减。”
“这一策甚好!”兵部尚书忍不住赞道,“萧承佑本就是见利忘义之辈,重金利诱,必能奏效!”
沈砚看了兵部尚书一眼,继续道:“其三,名曰攻心为上,瓦解军心。”他顿了顿,语气愈发郑重,“叛军之中,有不少士兵乃是被萧承泽胁迫入伍的百姓,并非真心谋反。臣请陛下下旨,昭告天下,凡放下武器者,既往不咎,若能斩杀叛军将领来降,更是重重有赏。同时,令各地官府安抚叛军家属,晓之以理,动之以情,让叛军士兵无心作战。”
三策说完,满殿寂静。片刻之后,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叫好声。
“太傅此计,真是釜底抽薪啊!”
“有此三策,何愁叛军不灭!”
萧彻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,他站起身,走到沈砚面前,拍着他的肩膀,感慨道:“太傅真乃朕的张子房啊!有你在,朕何惧宵小之辈!”
沈砚躬身道:“陛下过奖了。臣只是尽臣子本分,为陛下分忧,为大胤解难。”
“好!”萧彻朗声道,“传朕旨意,依太傅三策行事!赏潼关守将黄金千两,封万户侯!令吏部尚书为使者,携重金前往青州!另,令翰林院草拟诏书,昭告天下!”
“臣等遵旨!”满殿百官齐声应和,声音洪亮,震得殿顶的灰尘簌簌落下。
烛火摇曳,映着沈砚的脸庞,他的脸上依旧没有太多表情,只是眼底深处,闪过一丝凝重。他知道,这三策只是权宜之计,真正的硬仗,还在后头。而这场叛乱,也让他更加坚定了削藩的决心。唯有彻底削去藩王的兵权,大胤的江山,才能真正稳固。
窗外的雪依旧在下,却仿佛没有那么冷了。乾元殿内,君臣一心,已然定下了平定叛乱的大计。一场智谋与勇气的较量,即将拉开帷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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