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浸透过勤政殿的雕花窗棂,将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染成深墨色。萧彻指尖捏着一枚白玉镇纸,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,目光扫过案头那叠标着“先帝遗折”的卷宗,眉宇间凝着一层化不开的沉郁。殿内烛火摇曳,映得他玄色龙袍上的金线暗纹忽明忽暗,周身散出的威压让侍立两侧的宫人连呼吸都不敢大声。
“沈砚。”帝王的声音打破沉寂,不高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。
沈砚从殿角躬身而出,青灰色官袍衬得身形愈发挺拔,面容沉静如秋水:“臣在。”
萧彻抬眼看向他,目光深邃似寒潭,掠过他眼底的从容不迫,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:“先帝驾崩已有三月,遗留奏折虽经初步整理,却仍有诸多繁杂之处。朕思来想去,朝中之人要么过于圆滑,要么牵扯党羽,唯有你,心思缜密,又无派系纠葛,堪当此任。”
沈砚心中微动,整理先帝奏折绝非小事,其中必然藏着前朝隐秘,甚至可能涉及皇室秘辛与朝堂暗流,萧彻将此事交予他,既是信任,亦是试探。他敛了敛心神,躬身叩首:“陛下信任,臣万死不辞。只是臣资历尚浅,恐难当重任,有误陛下嘱托。”
“资历深浅,不在于年岁,而在于心性。”萧彻抬手示意他起身,指尖点向那叠奏折,“朕要你逐字逐句审阅,分类整理,但凡涉及军政要务、人事任免及隐秘之事,皆需单独记录,呈朕亲览。此事涉密,除你我之外,不可让第三人知晓,明白吗?”
“臣明白,定当谨守机密,尽心竭力。”沈砚沉声应道,心中却已掀起波澜。他知晓,这是他接触朝堂核心机密的绝佳机会,或许从中能找到当年沈家冤案的蛛丝马迹,只是前路必定凶险,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。
萧彻看着他沉稳的模样,眼中闪过一丝赞许:“即日起,你便在偏殿处理此事,所需之物,尽管吩咐宫人准备。若无朕的旨意,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内打扰。”
“谢陛下。”沈砚再次躬身,接过萧彻递来的令牌,指尖触及冰凉的玉质,只觉沉甸甸的,那不仅是令牌的重量,更是信任与危机的交织。
退出勤政殿时,夜色已浓,月光如水般洒在宫道上,映出斑驳的树影。沈砚握着令牌的手微微收紧,身后的宫殿灯火通明,如同一张无形的网,将他困在这深宫朝堂之中。他深吸一口气,转身走向偏殿,每一步都走得沉稳而坚定。偏殿内,奏折堆积如山,墨香与纸张的陈旧气息交织,仿佛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,正等待着他去揭开。
接下来的几日,沈砚便闭门于偏殿,潜心整理奏折。白日里,他逐页翻阅,凝神细究,将每份奏折的内容烂熟于心,分类归档;夜晚,宫人们都已歇息,他仍在烛火下奋笔疾书,记录着其中的关键信息。累了便伏案小憩片刻,醒了便继续工作,神情专注而疲惫,却始终未曾有过半分懈怠。
萧彻偶尔会前来查看,见他将奏折整理得井井有条,记录详实准确,眼中的赞许愈发明显,有时还会与他探讨几句前朝旧事,沈砚总能应答得体,既不逾矩,又能言之有物,让萧彻对他愈发信任。
这日,萧彻再次来到偏殿,看着案头分类整齐的奏折,又看了看沈砚眼底的青黑,沉声道:“不必急于一时,劳逸结合方能长久。朕看你近日辛劳,今日便先到此处,回去歇息吧。”
沈砚闻言,放下手中的笔,躬身道:“谢陛下体恤,臣无碍。”
“朕知道你尽心,但身体为重。”萧彻拍了拍他的肩膀,语气难得温和,“此事关乎重大,需得细水长流,朕不催你。”
沈砚心中一暖,躬身应道:“臣遵旨。”
待萧彻离去,沈砚望着他的背影,心中百感交集。萧彻的信任,是他目前最大的倚仗,却也让他愈发谨慎。他知道,自己如同行走在刀尖之上,唯有步步为营,方能在这波诡云谲的朝堂中立足,找到为沈家翻案的真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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