客栈一楼的大厅里,光线昏暗得像是被人刻意调暗了几度。
卓玛站在柜台后面,脸色苍白,手指紧紧攥着胸前的护身符——那是一枚古旧的铜钱,用红绳穿着,边缘磨得发亮。她盯着大门的方向,嘴唇微微发抖。
大门外,站着十几个人。
他们排成整齐的两排,一动不动,像两列沉默的石像。男女老少都有,穿着当地常见的厚棉衣,头上戴着毡帽。奇怪的是,所有人的脸都朝着同一个方向——北边,雪山的方向。
更奇怪的是,他们的眼睛。
没有焦距,没有神采,瞳孔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,在昏暗的路灯下泛着诡异的灰白色。嘴巴微微张开,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雾团,又缓缓消散。
“他们……他们来了快半小时了。”卓玛的声音带着哭腔,“就那么站着,不说话,也不动。我出去问他们有什么事,他们就像没听见一样……葛老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?”
葛守真站在门口,透过门缝看着外面。他没有立刻回答,而是从怀里摸出一小包粉末,沿着门缝撒了一圈。粉末是暗红色的,带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。
“朱砂混雄黄。”陆止在林自遥耳边低声说,“驱邪的。”
林自遥盯着外面那些人。她能感觉到,这些人身上有一种很奇怪的能量波动——微弱,但连绵不绝,像是被什么东西远程操控着。而且那股能量的频率……
“和号角声一样。”她突然说。
葛守真回头看了她一眼,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,随即点头:“没错。他们被‘门’的波动影响了。”
“影响?怎么影响?”陆止问。
“就像催眠。”葛守真重新看向外面,“‘门’的波动会干扰人的脑波,让人产生幻觉、幻听,严重的会被直接操控行为。这些人现在是处于一种‘梦游’状态,意识不清,但身体会本能地朝着波动的源头移动。”
“你是说……他们会自己走到‘鬼见愁’山谷去?”林自遥问。
“如果没人拦着,会的。”葛守真说,“然后成为‘门’的养料,或者……祭品。”
祭品两个字让大厅里的温度又降了几度。
林婉清躲在楼梯拐角,只露出半张脸,眼睛死死盯着外面那些人。她的呼吸很急促,胸口剧烈起伏,嘴里又开始喃喃自语:“来了……都来了……跑不掉的……跑不掉的……”
“别怕。”林自遥走过去,握住她的手——冰冷,颤抖。
林婉清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抽回手,惊恐地看着她:“姐姐……你不该来的……他们就是来找你的……”
“谁?”
“所有人。”林婉清的声音像蚊子哼,“叶家的人,妈妈的人,还有……门后面的人。他们都在等你。”
她说完这句话,忽然抱住头,蹲在地上,身体缩成一团,开始剧烈地发抖。
林自遥还想问什么,葛守真制止了她:“别问了,她现在精神不稳定,问多了容易彻底崩溃。”
他走到门口,深吸一口气,推开了门。
冷风灌进来,带着雪山特有的寒意和……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。
外面那些人齐刷刷地转过头,看向葛守真。十几双灰白色的眼睛,在夜色里像一群狼。
葛守真站在门口,手里拄着木杖,腰背挺直。他开口,声音不大,但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,像在吟唱古老的咒文:
“魂归魂,土归土,迷途者当归家——”
他每说一个字,就在空中画一个符号。那些符号是金色的,一闪即逝,但林自遥看得清楚——和叶承印记上的符文是同一体系。
随着他的吟唱,外面那些人开始有了反应。他们的身体微微摇晃,眼睛里的灰白色渐渐褪去,恢复了一些神采。最前面一个中年男人眨了眨眼,茫然地看着四周:“我……我怎么在这儿?我不是在家睡觉吗?”
其他人也陆续清醒过来,七嘴八舌地议论:
“怎么回事?”
“我梦见……梦见有人叫我上山……”
“我也是!我还听到号角声……”
葛守真停止了吟唱,对众人说:“天黑了,都回家吧。这几天晚上别出门。”
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那些人面面相觑,虽然还有疑惑,但还是乖乖散了,各自往家的方向走去。
看着人群消失在街角,葛守真才转身回屋,关上门。他的脸色有些发白,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。
“您没事吧?”卓玛赶紧倒了杯热茶递过去。
“没事,消耗大了点。”葛守真接过茶喝了一口,“‘门’的波动越来越强了,连山脚下的人都开始受影响。照这个速度,不用一个月,最多半个月,封印就会彻底失效。”
半个月。
林自遥在心里算了一下时间。上山要七天,找到‘门’的位置可能要更久,还要准备封印仪式……
“我们得加快速度。”她说,“明天一早就出发。”
“不行。”葛守真摇头,“这种规模的‘梦游’现象出现,说明今晚是‘门’的活跃期。现在上山太危险,很容易被直接拖进幻境里。等明天天亮,波动减弱了再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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