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“灰烬回廊”的试探行动,代号“微澜”,在五天后执行。
行动经过精心设计。三艘早已废弃、仅保留基础推进和信号发射功能的旧纪元深空探测器,被远程激活,从三个不同方向,以看似自然的漂流轨迹,缓慢靠近“灰烬回廊”外围。它们携带的发射器经过改造,将在预定坐标点,向回廊内部不稳定裂隙最密集的区域,发射一组经过复杂调制的低能量规则波动信号。这组信号模拟了某种罕见但并非不可能的“星云残余意识回响”与“规则裂隙自然谐振”的混合特征,强度刚好足以被高灵敏度监测设备捕获,但又不足以被立即判定为明确的人工干预或攻击。
行动时刻,“拂晓防线”指挥中心处于高度戒备状态。所有对外监测阵列全功率运转,重点观测“灰烬回廊”、“主信标”方向、冲突区“仲裁”阵列以及遥远的SRA-07区域。
“探测器就位。”
“信号调制参数最后校准……完成。”
“发射倒计时,3,2,1……发射!”
无形的规则波动如同投入深潭的细小石子,悄然没入那片布满幽暗裂隙的星域。
起初的几秒钟,一片寂静。监测屏上只有背景噪声在缓缓跳动。
然后,变化开始。
首先是“灰烬回廊”内部,那些原本就处于不稳定状态的规则裂隙,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水面,泛起了细微但可探测的涟漪。能量读数出现轻微扰动,几种原本沉寂的、带有微弱“侵蚀者”特征的规则残留信号,被短暂激活,闪烁了几下。
紧接着,“侵蚀者”的“主信标”方向传来反应。一道凝练的幽紫“感知触须”几乎瞬间跨越遥远距离,扫向“灰烬回廊”,精准地锁定了信号发射源区域以及那三艘探测器。探测器的外部感应器瞬间过载报废,但在彻底失效前,传回了最后的数据:它们被一道冰冷、充满解析欲的幽紫“目光”牢牢锁定。
几乎同时,“仲裁”阵列的惨白光芒也发生了偏转。数道更加凝实、带有明显“秩序解析”特征的扫描光束射向“灰烬回廊”,与“侵蚀者”的感知触须在区域外围发生了短暂的交织和对抗。两种截然不同的规则力量在虚空中无声碰撞、抵消、试探,激发出细微但清晰的空间结构震颤。
“反应符合预期!”林野紧盯着监测数据,“‘侵蚀者’和‘仲裁’的注意力被成功吸引至该区域,双方正在相互牵制和侦查。‘侵蚀者’对信号源的追溯强度高于预期,但尚未动用攻击性力量。‘仲裁’的介入速度很快,看来它们对该区域的‘侵蚀者’活动本就保持高度警惕。”
“我们自身暴露风险?”苏澄问。
“极低。探测器信号特征经过严格伪装,且发射后已启动自毁程序(模拟自然解体)。‘侵蚀者’和‘仲裁’的当前反应集中在相互警惕和对信号源性质的分析上,追溯路径被我们预设的、经过多重跳转和伪装的间接控制链路干扰,指向一片虚无的‘星际尘埃云’。除非它们投入远超常规的追溯资源进行深度挖掘,否则很难直接关联到我们。”技术主管汇报道。
“很好。”苏澄点头,“‘深渊之眼’小组,报告情况。”
“‘探针一号’原型已准备就绪,处于待激发状态。”墨玄的声音从专用频道传来,“‘窗口期’预测模型根据当前‘灰烬回廊’的规则扰动强度及双方对峙态势推算,最佳发射时机将在约标准时间117秒后出现,预计有效‘注意力分散窗口’持续时间在18至32秒之间。”
“按计划执行。所有环节,严格时间同步。”
时间一秒一秒流逝。指挥中心内,只有仪器运行的轻微嗡鸣和操作员压低声音的报告声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主屏幕上,那里分屏显示着“灰烬回廊”的对峙能量图、“主信标”与“仲裁”阵列的实时状态,以及“深渊之眼”探针的待发倒计时。
倒计时归零。
“发射!”
一道微弱到几乎无法在常规监测中显示的淡金色流光,从“拂晓防线”一个经过多重屏蔽和伪装的隐秘接口悄然射出。它并非直线飞向冲突区深处的幽紫核心,而是以一种看似毫无规律的、利用现有规则结构微小“褶皱”进行跳跃和折射的复杂路径,悄无声息地向着目标区域迂回靠近。其能量特征被压制到极限,并与“可能性之钥”散发出的、弥漫在防线周围的微弱“背景共鸣场”融为一体,如同一条游进深海的透明小鱼。
探针的飞行过程惊心动魄。它数次从“仲裁”秩序扫描的边缘擦过,一度几乎被一道突然加强的幽紫感知余波触及。但在精密预设的路径算法和实时微调下,它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所有明显的探测锋芒,如同在刀尖上跳舞。
终于,在发射后约426秒,探针抵达了预定的、距离“侵蚀者”幽紫核心(紫渊)约0.3光年的“最佳谐波共振点”。这里处于“侵蚀者”常规警戒圈的外围,规则环境相对“平静”,但又足够接近核心,能够捕捉到可能存在的、微弱的“本源频率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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