短暂的十分钟休整,对于身心俱疲的沈砚和苏澄而言,不过是杯水车薪。沈砚吞服的灵丹药力化开,勉强压制住体内的道伤,损耗的精神力却非短时间内能够恢复。苏澄则抓紧每一秒,利用星槎仅存的算力,分析着刚刚经历的九层试炼数据,试图找出中层区域规则的一些规律。
“中层区域的规则密度和危险性远超底层,”苏澄的声音带着疲惫,但眼神依旧专注,“从底层试炼来看,这里的规则攻击更偏向概念和存在层面,单纯的能量对抗效果有限。沈砚,你的《太初衍道经》和‘共鸣之核’是唯一能与之周旋的资本。”
沈砚点了点头,感受着识海中那枚愈发凝实、光芒内敛的“共鸣之核”。经过底层九死一生的锤炼,它似乎完成了一次初步的蜕变,与自身道基的结合更加紧密,对周遭法则的感应也敏锐了数倍。那“阶梯行者”的临时权限,让他对脚下这座“永恒阶梯”有了一丝模糊的掌控感,至少能隐约感知到下一层平台的大致规则倾向。
“走吧。”沈砚深吸一口气,操控着伤痕累累的星槎,缓缓驶向那通往中层区域的光晕门户。
穿过光晕的刹那,并未有惊天动地的攻击袭来,反而是一片死寂。第十平台,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、不断翻涌的灰色雾海。雾气并非物质,而是由无数细碎的、哀嚎的历史可能性与被遗忘的时间碎片凝聚而成。
“第二阶:时光之垢,记忆之熵。”冰冷的意志宣告了试炼内容。
这里的规则并非直接攻击,而是同化与遗忘。灰色的雾气无孔不入,悄然渗透星槎的护盾,缠绕上两人的身体与意识。沈砚感到自己的记忆正在变得模糊,一些久远的、不那么重要的片段如同被橡皮擦抹去,连带着与之相关的情感也在淡化。更可怕的是,他感觉到自身的“时间线”正在被这雾海污染、拖拽,变得沉重而充满杂质,仿佛要将他永远禁锢在这片历史的垃圾场中。
苏澄的情况更糟,她作为辅助者,精神力消耗巨大,心智防御出现空隙,眼神已经开始出现迷茫,口中无意识地呢喃着一些断断续续、属于不同时代的破碎词语。
“坚守现在,明心见性!”沈砚再次默诵底层试炼中领悟的要诀,平衡道域收缩,紧紧护住自身与苏澄的核心意识与记忆。同时,他主动引动“共鸣之核”,并非对抗,而是尝试去梳理和净化这些侵蚀而来的时光之垢。
他的意识仿佛化作了一把无形的梳子,小心翼翼地掠过缠绕而来的灰色雾气,将属于自身时间线和记忆的碎片剥离、收回,将那些无关的、充满负面情绪的历史杂质则引导开来。这个过程极其精微且耗费心神,如同在亿万吨的沙砾中筛选金粉。
然而,雾海无边无际,同化的力量源源不绝。沈砚渐渐感到力不从心,自身的记忆流失速度虽然减慢,但仍在持续。苏澄的眼神也越来越涣散。
“这样下去不行……”沈砚心念电转,目光扫过这片灰色的死寂之海,忽然,他注意到了那些在雾气中沉浮的、特别明亮或特别黑暗的“时间碎片”。那些是强烈情感或重大事件留下的印记。
一个大胆的念头涌上心头。
他不再被动防御和梳理,而是主动将灵觉探向一块散发着强烈“悔恨”情绪的黑暗碎片。刹那间,他仿佛亲身经历了一段陌生的、因一念之差导致文明毁灭的悲壮历史,那刻骨的悔恨几乎要将他的意识淹没。但他紧守道心,以旁观者的视角体悟、理解,然后……放下。
当他从这段碎片中脱离时,惊讶地发现,周围一小片区域的灰色雾气竟然变得稀薄了一些,仿佛那“悔恨”的情绪被他的理解和放下所“消化”了。
“我明白了!”沈砚眼中精光一闪,“这里的试炼,并非要我们消灭这些‘时光之垢’,而是要我们理解并超越它们所代表的情感与历史!以此锤炼我们的道心,使我们的存在更加纯粹,不被外物所染!”
他立刻将这个方法共享给苏澄。苏澄虽然意识模糊,但强大的科研本能让她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,开始本能地去接触、理解那些侵蚀她的记忆碎片。
两人如同在污浊的河流中逆行净水的苦修者,每一步都艰难无比,但每理解、放下一个碎片,他们的道心就剔透一分,对自身时间线的掌控就稳固一分。沈砚的《太初衍道经》在这种极致的炼心过程中,开始触及“时光”法则更深层的奥义——不仅是流速快慢,更是痕迹的留存与消弭,是存在与虚无之间的刻度。
不知过了多久,当沈砚和苏澄几乎耗尽了所有心力,感觉灵魂都快要被洗涤得透明时,前方的灰色雾海终于到了尽头。第十平台,通过!
他们没有丝毫停歇,踏上第十一平台。这里的景象更加诡异——一个不断循环的、封闭的时间环。他们看到星槎在进入平台的瞬间爆炸,看到自己做出不同选择导致的不同死亡结局,这些画面如同走马灯般无限重复,真实的死亡气息一次次掠过他们的神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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