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希望号”星槎彻底驶出了虚无乱流的范围,仿佛从一场狂暴的沙尘暴中,闯入了一片沉寂了亿万年的古老深海。
这里便是“起源海”的外围。
与之前经历的任何区域都截然不同。这里没有璀璨的星辰,没有破碎的陆块,甚至没有明显的上下左右之分。视线所及,是一片无边无际、均匀分布的暗物质云,它们如同宇宙的背景幕布,吞噬着绝大多数光线,只在极远处,有些许不知来源的、冷色调的星云状结构,如同幽灵般缓缓旋转,投下微弱而诡异的辉光。
最令人不安的,是这里的“规则”。刚一进入,沈砚和苏澄就清晰地感觉到了异常。星槎的引擎功率输出变得不稳定,时高时低;护盾的能量消耗速率凭空增加了数倍,仿佛在与整个空间本身进行对抗;甚至连他们体内的灵力运转,都出现了一丝滞涩和紊乱,需要花费更多的心神去引导和控制。
“物理常数在这里是不稳定的……”苏澄看着屏幕上疯狂跳动的各种读数,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震惊,“重力参数、光速常量、甚至普朗克常数……都在一个范围内随机波动!虽然幅度不大,但足以让任何精密仪器和依赖稳定法则的能力大打折扣!”
沈砚深吸一口气,努力适应着这种无处不在的“规则压制”。他尝试将灵觉向外延伸,却发现感知范围被极大地压缩了,而且反馈回来的信息充满了“噪音”,仿佛空间本身在不断地“低语”,干扰着他的判断。
“怪不得前文明将此地标记为禁区……”沈砚沉声道,“在这里,常识和经验都可能成为致命的陷阱。”
他操控着星槎,以远低于之前的速度,小心翼翼地在这片暗物质云海中航行。根据源库提供的、早已过时不知多少万年的星图,他们的目标“叹息回廊”,位于这片起源海的较深处,一个规则异常更加剧烈的区域。
航行变得异常艰难。他们不仅要应对随机波动的物理法则对星槎系统的影响,还要时刻警惕可能出现的、适应了这种诡异环境的本地“生物”。
很快,他们就遭遇了第一种威胁——规则碎片。
那是一些肉眼难以察觉,但能量传感器却能捕捉到的、如同透明玻璃碎片般的东西。它们并非实体,而是某种固化了的异常物理法则的具象化。一旦撞上,后果不堪设想。可能瞬间导致局部区域重力暴增千百倍,将星槎压成铁饼;也可能让时间流速变得极其缓慢或飞快,导致乘员迅速衰老或意识停滞;甚至可能直接引发物质结构的崩解。
苏澄全力运转传感器和计算单元,试图提前预警这些无处不在的死亡陷阱。沈砚则凭借灵觉那超越纯科技探测的微妙感知,在苏澄的辅助下,操控星槎做出各种匪夷所思的规避动作,如同在布满无形刀刃的暴风雪中穿行。
在一次惊险地避开一块足以引发“物质衰变”的规则碎片后,星槎前方,一片暗物质云突然剧烈翻滚起来!紧接着,数条由纯粹阴影构成、形态不断变化、散发着令人心智混乱波动的触须,猛地从云层中探出,向着星槎缠绕而来!
这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生物,它似乎本身就是起源海混乱规则的产物,其存在形式就违背常理!
沈砚眼神一凛,正欲操控星槎规避并反击,一股远比这阴影生物更加庞大、更加古老、带着无尽悲伤与沉重威压的意念,如同实质的海啸般,从起源海的深处轰然袭来,瞬间笼罩了整片区域!
这股意念并非针对他们,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、弥漫在整个起源海的背景辐射!但在其影响下,那几条阴影触须如同遇到天敌般,发出一阵无声的尖啸,猛地缩回了云层之中,消失不见。
而沈砚和苏澄,则在这股浩瀚的悲伤威压下,心神剧震,仿佛听到了无数世界、无数文明在时间长河尽头发出的、那一声汇聚而成的……叹息。
“叹息回廊……”苏澄脸色发白,喃喃道,“我们还没到那里,就已经……感受到它的‘叹息’了吗?”
这片起源海,比他们想象的,还要更加诡异和危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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