废弃货栈里,弥漫着陈年木料腐朽的甜腥气,混合着老鼠粪便与灰尘的刺鼻味道。
月光从破败屋顶的缝隙漏下,形成几道惨白的光柱,切割着内部的黑暗,照亮了**堆积如山的、早已被虫蛀空的货箱**,以及地面上厚厚的、踩上去会扬起呛人尘雾的积灰。
黑袍人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,穿行在货箱的阴影与月光的光斑之间。
他(她?)的脚步没有丝毫声音,黑色的斗篷边缘也不曾拂动一丝尘埃。只有那双**冰冷的、锐利的眼睛**,如同夜行动物的瞳孔,在黑暗中**缓慢而精准地扫视着**。
卷轴的气息,就在这里。
很微弱,混杂在浓重的腐朽气味中,如同深埋地底的古琴弦,被风偶然拨动时发出的、几乎听不见的颤音。
但黑袍人显然捕捉到了。
他(她?)在一处**被倾倒的货箱半掩着的墙角**停下。
那里,一堆**破碎的陶罐碎片和朽木屑**下,露出一角**暗褐色的、皮质纹理的卷轴边缘**。
正是凌玥拼死掷出的《龙脉锈蚀纪略》。
黑袍人没有立刻去拿。
他(她?)的目光,先是在卷轴周围的地面和墙壁上,**极其仔细地扫过**。
没有陷阱。没有符文。没有残留的能量波动。
只有灰尘,和几只被惊动后匆忙逃窜的潮虫。
但黑袍人的眉头(如果有的话),似乎**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**。
他(她?)感觉到了**一丝极淡的、却异常熟悉的……“违和感”**。
不是危险。
而是一种……**仿佛这卷轴不该出现在这里,或者,不该以这种方式出现的……“不协调”**。
就像一幅精心绘制的古画上,被人用稚嫩的笔触,**添上了一笔格格不入的、却又隐隐指向画外某处的……“墨点”**。
这“墨点”,指向的,似乎是……**卷轴本身记载内容之外的、某种更深层的……“关联”或“回响”**?
黑袍人沉默了片刻。
然后,他(她?)才缓缓蹲下身,伸出那只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,**极其小心地**,拂开陶罐碎片和木屑,捏住了那卷皮质卷轴的一角,将其从尘灰中**缓缓抽出**。
卷轴入手,**沉甸甸的**,皮质冰凉而坚韧,表面有细微的摩擦感,仿佛经历了漫长的岁月。
月光恰好照在卷轴被抽出的部分。
上面,用一种**极其古老、笔画繁复、却带着一种奇异韵律感的暗红色文字**,书写着标题——
**《龙脉·锈蚀·纪略·残卷·甲》**
果然是残卷。而且标注了“甲”,意味着可能还有乙、丙、丁……
黑袍人的目光,在“锈蚀”二字上,**停留了格外长的时间**。
那暗红色的字迹,在月光下,仿佛**有生命般,微微流淌着**,透着一股**令人心悸的、混合着铁锈腥甜与岁月沧桑的……不祥气息**。
他(她?)没有立刻展开阅读。
而是将卷轴凑近鼻尖,**极其轻微地嗅了嗅**。
一股**更浓郁的、混合着古老皮质、特殊防腐药液、以及那暗红字迹本身散发出的……“铁锈”与“血腥”**的复杂气味,涌入鼻腔。
同时,还夹杂着一丝**极其微弱的、几乎难以察觉的……淡金色与淡青色的“光韵”残留**。
那是……凌玥的血,以及她强行融入的《安世谣》韵律与“梅香”意韵的残留!
黑袍人的身体,**极其轻微地……震动了一下**。
他(她?)猛地抬起头,看向卷轴来时的方向——驿馆,以及更深处,皇宫的方向。
那双冰冷的眼中,**第一次**,流露出了**清晰的、无法掩饰的……震惊与……某种难以言喻的……“了然”**。
“原来……是你……”
一个**低不可闻的、带着金属质感震颤的**声音,从面具下溢出。
不是对卷轴说的。
更像是……**对那残留在卷轴上的、属于凌玥的气息**,说的。
他(她?)似乎,通过这气息,**认出了什么,或者……确认了什么**。
片刻的失态后,黑袍人迅速恢复了冰冷与沉静。
他(她?)将卷轴**小心地卷好**,塞入斗篷内侧一个特制的夹层中。然后,他(她?)站起身,**最后看了一眼这废弃的货栈**,目光似乎穿透了墙壁与黑暗,**望向了石头和白狼所在的暗巷胡同**。
犹豫,只持续了一瞬。
随即,他(她?)身形一晃,如同融入月光的影子,**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货栈深处**,没有返回胡同,而是朝着**与皇宫、与驿馆、也与暗巷胡同都截然不同的……另一个方向**,疾驰而去。
……
暗巷死胡同里。
石头靠在冰冷的墙壁上,胸膛剧烈起伏,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,带来**撕裂般的痛楚**。黑袍人喂下的那枚暗红丹药,药力正在体内**熊熊燃烧**,强行吊住他的生机,却也带来了**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架在火上炙烤的灼热与胀痛**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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