涤尘泉在城西五里的枫林深处。
说是泉，其实是一片**由三眼大小不一的泉眼构成的、被青石围砌的小潭**。潭水清澈见底，水底铺着光滑的鹅卵石，常年有细小的气泡从泉眼深处涌出，在水面绽开无声的涟漪。传说这泉水能涤荡尘埃，故名“涤尘”。
但此刻，接近正午的阳光穿过枫叶间隙，落在潭水上，反射出的却不是清透的光，而是一种**粘稠的、仿佛掺了油脂的暗绿色**。
石头带的第一队五人，外加白狼，此刻正伏在枫林边缘的灌木丛后。
他“看”不见那诡异的暗绿色，但他能“感觉”到——潭水周围，弥漫着一股**混杂着“锈蚀”阴冷与某种刻意伪装的“清新”的怪异气息**。像一块腐烂的肉，被喷上了过量的桂花香露。
白狼的喉咙里发出极低的、不安的呜咽。它的银眸死死盯着潭边——那里站着两个穿着灰布短打、像是樵夫的人，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。但他们的站位，**一左一右，恰好封住了通往泉眼最便捷的两条小径**。而且，他们的手，始终若有若无地搭在腰后——那里藏着东西。
“是哨子。”石头低声对身后的队员说，“硬茬。”
不是玄蛇卫，也不是府衙官差。是**江湖人**，而且是见过血、手底下有真功夫的。这种人的警惕性和实战反应，往往比训练有素的士兵更刁钻。
另外三队，应该也在其他方向遇到了类似的“樵夫”。
凌玥的“探针”，已经触到了病灶的第一层防御——**雇佣的武力看守**。
“石头哥，咋办？”独臂汉子压低声音问，仅剩的右手握紧了腰间的柴刀。
石头沉默片刻。
凌玥给他的指令是：“遇阻即退，保全自身。取水后，立刻分散返回。”
但眼前只是两个看守，若连这关都过不去，取水便是空谈。而且，他能感觉到，潭水深处，那股“锈蚀”气息更浓。这泉水，果然有问题。
“我去引开。”石头说，“你们看准机会，按凌大夫教的，取水。”
“你一个人？”铁匠学徒急了。
“人多没用。”石头语气平淡，“他们的目标，是阻止任何人靠近泉水。我去，他们会全力追我。你们，抓紧时间。”
他没等众人反对，便从怀中取出凌玥给的那小包药粉，倒出少许在手心，剩下的塞回怀里。然后，他站起身，**没有隐藏身形**，径直朝着那两个“樵夫”走去。
步伐不快，甚至有些随意，像是路过此地的寻常路人。
两个“樵夫”瞬间警觉，闲聊声停了，手同时按向腰后。
“站住！”左侧稍高的那人喝道，“前面封了，绕道！”
石头脚步不停，像是没听见。
两人对视一眼，眼中凶光一闪，同时从腰后抽出**两把细长的、带放血槽的剔骨刀**，一左一右，疾扑而来！动作快、狠、刁，直取石头咽喉与心口，完全没有废话，完全是杀人的路数！
石头等的就是这一刻。
在刀锋及体的刹那，他身体微微一晃，以一种看似惊险、实则精准到毫厘的角度，从两把刀的缝隙间“滑”了过去。同时，他握着药粉的右手，**如同拍蚊子般，轻轻在两人后颈各拂了一下**。
药粉沾肤即化。
两个“樵夫”前冲的势头骤然一僵，脸上同时露出**极其怪异的表情**——先是茫然，随即是莫名的恐惧，紧接着是狂躁的愤怒，最后又变成呆滞的傻笑。他们手中的刀“当啷”落地，人像喝醉了一样在原地打转，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呓语。
这药粉，是凌玥根据锁龙台“锈蚀”对意识的侵蚀特征，反向研制的**“意识干扰散”**。它能短暂地扰乱人的心智，放大其潜意识里的某种强烈情绪。效果不长，但足够制造混乱。
石头没有停留，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药效。他继续朝着泉眼走去，步伐依旧平稳。
就在他距离潭边不到三丈时——
“嗡——！”
潭水中央，最大的那眼泉，水面**剧烈沸腾**起来！
不是热水沸腾，是**无数暗红色的、如同铁锈般的絮状物**，从泉眼深处疯狂涌出，在水面凝聚、翻滚！同时，一股比之前浓郁十倍的、**混合着铁锈、陈血与某种冰冷意志的腥甜气息**，冲天而起！
白狼发出一声尖锐的、充满警告的长吼！
石头脚步一顿，手按上了剑柄。
那暗红色的锈絮，并没有攻击他，而是在水面上方**凝聚、塑形**，几个呼吸间，竟凝聚成了一个**模糊的、由锈蚀构成的人形轮廓**！
轮廓没有五官，但“头”的位置，有两个空洞，里面闪烁着两点暗红色的、如同余烬般的光。
它“站”在水面上，无声地“注视”着石头。
然后，它抬起“手”，朝着石头，**轻轻一招**。
没有风，但石头感觉到，自己怀中那包剩下的药粉，**突然变得滚烫**！紧接着，他周身的空气，开始**扭曲**，一种无形的、试图将他“拉”向锈蚀人形的力量，缠绕上来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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