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着老教授有些懵的表情,苏莲心中暗笑,面上却愈发恳切,她适时地放软了语气:
“而且,严教授,请您放心。我对物理的热爱,从未熄灭。它是我理解世界底层逻辑的基石,我怎么会轻易荒废呢?”
她露出一个让人放心的乖巧笑容,语气轻松了些许:
“我不耽误之后的国际性物理赛事,我还是会继续参加,为学校、为国家争光的。学术研究……或许无法成为我的主业,但一定会是我永远保持关注和学习的领域。”
严济民教授脸上的怒容消退了些,但眉头依旧紧锁,显然没有被完全说服。
他盯着苏莲,带着最后一线希望,恳切道:
“苏莲,你说的这些……理想很宏大。但是,你要知道,道路一旦选错,再想回头就难了!表演那条路,竞争有多激烈、不确定性有多大,你了解吗?而你的物理天赋是实实在在的,是通往顶尖学府和前沿研究的康庄大道!”
他上前半步,几乎是用一种苦口婆心的姿态追问:
“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教务处,以我的名义担保,帮你把专业转回物理学院!你现在改主意,还来得及!你……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了吗?为了那一时的……情怀,放弃你与生俱来的、最宝贵的天赋,值得吗?”
面对老教授几乎是从肺腑里掏出来的劝诫,苏莲眼底的“光芒”更加坚定。
她轻轻摇头,声音温柔却斩钉截铁道:
“严教授,谢谢您。我知道您是真心为我好。”
她顿了顿,似乎在斟酌词语,然后更加“推心置腹”地说道:
“您说的不确定性,我都明白。但正因为前路艰难,才更需要有人去尝试,去开拓。如果人人都只选择看得见的坦途,那些需要被世界看见的、我们文化的瑰宝,又由谁去传递呢?”
她看着严教授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惋惜,知道还需要最后一击。
她微微垂下眼帘,语气变得轻缓:
“至于天赋……能用在最需要它的地方,无论是实验室,还是舞台上,我想,它都不会被辜负。用大家都能理解和喜爱的方式,去点燃更多人对我们自身文化的兴趣和热爱,这或许……是另一种形式的‘科普’,是更广阔意义上的‘物理’——理解人心、连接世界的道理。”
她抬起眼,再次给予保证,眼神“清澈”见底:
“而且请您相信,我对物理的敬畏和兴趣绝不会改变。国际赛事我会全力以赴,平时的学习也不会放松。只是,我的主战场,请允许我选择在另一个同样需要智慧和汗水的领域。”
这番话,将她的选择从“个人任性”拔高到了“开拓者”和“布道者”的层面,甚至诡辩地将表演与“理解人心的物理”挂钩,彻底堵死了严教授所有从“意义”和“价值”角度劝说的可能。
严济民教授彻底无言了。
他看着苏莲,女孩的眼神干净、坚定,充满了某种他无法理解的“理想主义”光辉。
他一生致力于在客观世界里寻求真理,却第一次在一个少女的主观选择面前,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。
他所有的道理,在对方这套自成体系、甚至隐约占据“道德”和“情怀”制高点的逻辑面前,都显得苍白无力。
再纠缠下去,倒显得他这个老古董不近人情、不理解年轻人的抱负了。
“……唉!”
千言万语,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。
他摆了摆手,背影似乎都佝偻了一些,声音带着沙哑:
“人各有志,强求不得……你好自为之吧。记住你今天说的话,物理,别真的丢了。”
“嗯!我一定牢记您的教诲!谢谢严教授!”
苏莲再次深深鞠躬,语气充满了感激。
看着老教授带着一身无奈,慢慢转身离去,背影融入夕阳的余晖,苏莲这才直起身。
就在转身踏上楼梯的瞬间,她脸上那悲壮又坚定的表情瞬间冰雪消融,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,内心腹诽:
啧,好像演得太过,把老先生给忽悠瘸了……不过,总算清净了。
严济民教授一路走,一路摇头喃喃:
“文化输出……理解人心的物理……这丫头,道理一套一套的。罢了罢了,儿孙自有儿孙福……”
开学的新鲜感还没过去,京市大学的新生军训便如期而至。
清晨,宿舍里顿时一片忙乱。
大家互相帮着整理军帽、束紧腰带。
当苏莲换上那套略显宽大、面料粗硬的迷彩服,站在镜子前时,她看着镜中那个与平日柔美形象截然不同、透出几分陌生利落感的自己,内心第一反应是气质偏了。
此界凡人的基础训诫么?形式大于意义。
站姿、行走、转体……于修行无益,于沙场无用,不过是磨砺些许耐性与服从罢了。
她漫不经心地想着,随手正了正有些歪的帽檐。
然而,当她穿戴整齐,走出宿舍楼,看到楼下广场上瞬间涌现出的、一片橄榄绿海洋时,她的心念微微一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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