低价果然是低价。
石头内大部分内部死寂,灵光全无,偶有微薄驳杂的感应,也对应着价值低劣的玉肉。
她并不急躁,深知此为沙里淘金,需要极大的耐心。
大约逛了15分钟后,她便在一个摊位前,停下了脚步。
摊主是个袒胸露乳、颈缠粗金链的壮汉,正口沫横飞地向几个面生的游客兜售他的‘名坑老料’,鼓吹着‘必出高货’。
苏莲的目光,却落在了摊位角落那堆蒙着厚厚灰尘、大小不一的边角料上。
她蹲下身,假装漫不经心地翻捡着,神识却仔细扫描每一块石头。
突然,一块约莫两个拳头大小、表皮呈灰白色、布满癞点、形状极不规则的石头,引起了她的注意。
在其丑陋的外表下,内部深处,隐隐透出紫色光团。
里面肯定是有东西,但价值几何得要解开才能看到。
“老板,这块怎么卖?”苏莲拿起那块石头,用刻意改变的沙哑嗓音问道。
壮汉摊主正忽悠得起劲,被打断后不耐烦地瞥了一眼,见是个穿着寒酸、面容普通的中年妇女,手里拿着的更是他堆里最不起眼的破烂货,顿时没了兴趣,没好气地挥挥手:
“那堆都是处理品,两百一块,不二价!要买赶紧,别耽误我做生意!”语气充满了轻视。
苏莲心中冷笑,面上却露出犹豫之色,摩挲着石头:“老板,这石头品相这么差,一百五行不行?我就是看着形状怪,拿回家垫垫花盆。”
“垫花盆?”壮汉嗤笑一声,上下打量苏莲,眼神带着戏谑,“大姐,这地方是赌石,不是捡破烂!”
但随后他心想破烂石头是他随手拣的,150就150,总归不亏本。
“行了行了,150卖你了,算是今天给你特别的优惠价。”
他嗓门洪亮,引得邻近几个游客也侧目而视,对苏莲及其手中‘丑石’指指戳戳,脸上尽是看好戏的奚落之情。
苏莲故作窘迫地低下头,像是被呵斥得有些难堪,小声道谢道:
“老板大气……”
然后慢吞吞地从随身旧布包里掏出一百五十元的钞票,递了过去。
壮汉一把抓过钱,随手塞进腰包,不屑地哼了一声:“算你识相。要不要切?隔壁老张那儿有机器,切垮了可别哭鼻子!”
他这话又引来周围一阵低低的哄笑。
在这种地方,欺负生面孔、看新手笑话几乎是常态。
苏莲抱起那块沉甸甸的石头,又低眉顺眼地说了声“谢谢老板”,便转身走向不远处轰鸣声不断的公共解石区。
她能感觉到身后那些充满嘲弄和怜悯的目光,但她毫不在意。
解石师傅是个面无表情的中年人,每天见过太多悲喜。
他接过石头,看了看:“怎么切?”
苏莲指着石头上一道天然裂缝旁边:“师傅,麻烦从这儿,先切薄薄一片。”
“行。”师傅调整好石头,按下开关。
刺耳的切割声响起,石屑飞溅。
刚才看热闹的几个人也凑了过来,包括那个金链摊主,他抱着胳膊,脸上带着等着看好戏的讥笑。
“嚓——”
第一刀落下,断面露出——灰白一片,毫无绿意,甚至连点雾都没有。
周围的人纷纷摇头:“唉,新手就是这样,专挑这种垃圾料。”
“一百来块打水漂咯。”
解石师傅看向苏莲:“还切吗?”
苏莲脸上适当地流露出几分“不甘”和“侥幸”,指着切面靠近中心的一个点:“师傅,能不能……再往里磨一下?就磨这个位置,薄薄地擦一层看看?”
解石师傅皱了皱眉,觉得这妇女是在浪费时间和工费,但顾客要求,他还是照做了。
他换上了擦石的工具,砂轮对着苏莲指定的点位,小心翼翼地摩擦起来。
滋滋的摩擦声取代了切割的刺耳噪音。
石粉被水冲刷掉,露出依旧是灰白的石肉。
周围看客已经准备散去了。
然而,就在师傅又轻轻擦了几下之后,水流冲过,那灰白的石肉上,突然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个小指甲盖大小的窗口,窗口内,竟透出了一抹柔和莹润的、水汪汪的色泽!
虽然颜色很淡,但那水头和光泽,与周围干涩的石头形成了鲜明对比!
“等等!出东西了!”离得最近的一个看客猛地瞪大了眼睛,失声喊道。
这一嗓子,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都拉了回来!
正在看苏莲笑话的金链摊主的讥笑僵在脸上,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。
解石师傅也愣住了,动作立刻变得更加轻柔,集中精力在那个小窗口周围继续擦拭。
苏莲也紧盯着这块石头,随着石皮磨开,她的神识感知中那团紫光愈发清晰明亮。
石皮被一点点磨开,那抹莹润的色泽面积逐渐扩大,虽然还看不清具体是什么颜色,但那诱人的光泽和明显优于普通石头的质地,已经让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!
“这……这水头好像不错啊!”
“难道真让她蒙着了?”
“快擦!快擦开看看是什么!”
在众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,解石师傅深吸一口气,对着那扩大的窗口,轻轻一擦,再用水一冲——
刹那间,一抹清澈、淡雅、如同初春嫩芽般的淡紫色,毫无保留地绽放开来!
虽然不是浓艳的绿色,但那独特的颜色、细腻的质地和充足的水头,让在场所有懂行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!
“紫……紫罗兰!是紫罗兰!”
“涨了!大涨啊!这么丑的石头里竟然出了紫罗兰!”
“紫罗兰色本就稀有,达到冰种更是价值不菲!”
“看这光泽,种老肉细,怕是到冰了!”
“这妇人运气这么好?!”
惊呼声如同潮水般炸开!
之前嘲笑苏莲的人,此刻脸上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!
金链摊主已是面如死灰,他重重一拍大腿,双眼赤红地钉在那抹紫色上,悔恨得捶胸顿足!
恨不得把石头抢回来。
苏莲静立人群之中,易容后的平凡面容无波无澜,唯有帽檐阴影下,一双眼眸清亮,专注地看着石头。
这团紫光凝而不散,纯净温润,虽量不大,但品质极高,价值应远超预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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